“說來不是很複雜,沒事吟風弄月,愛好花草蟲魚,從不黨同伐異,也不拉攏大臣。”他的眼底閃耀笑意,“是父皇的好兒子,哥哥們的乖弟弟。”
“皇上喜歡這樣的你,我能理解,但……”不懂國家大事的她也知道沒那麼簡單,“你什麼人脈都沒有,皇上下旨讓你繼位,他們不服怎麼辦?”
“你覺得我府裏這麼窮是為啥?”他眨眼。
“不就是你——”她別過眼,“都孝敬姑娘們去了。”
“哈哈哈。”他笑得好不開懷,“你真坦白,不錯,銀子是孝敬給姑娘了,不過,她可沒有私吞喔。”
“什麼?”她一愣。
“你不是說我沒有人脈?”他挑挑眉,“去年父皇在行宮養病,把朝政交給兩位皇兄,本意是要他們倆互相牽製,可惜滿朝上下烏煙瘴氣,於是我讓那位給我下毒的大官,趁機陷害了票既不投靠二哥也不效忠三哥的書呆,良臣是沒人護著的,很快鋃鐺入獄,我再安排煢娘透過她的麵子,保得他們在獄中的安全,隻等我來日登基,大赦天下,那些人就能名正言順出來輔政,而朝裏剩的牆頭草,嗬,怎麼折騰都行呀。”
“良臣和佞臣怎麼區分?”人心隔肚皮,誰的臉上都不會寫“我是壞人”四個大字。
“君子可欺之以方。”他狡黠地笑,“有些手段對壞人沒效,隻有好人才會中計。”
原以為昏君才會陷害良臣,錯了,他、夠、狠。
“那些書呆都是文臣啊。”鳳朝露沒料到他已在暗中布局,更沒料到煢娘手眼通天,“武將手握重兵,不是想陷害就能陷害的。”
“是呀。”他點頭,“你兩個哥哥就是解決此事的。”
她有些傻眼,“王爺,你該不會派我兩個哥哥去帶兵打仗吧?”那兩個人絕不是那塊料。
“你肯我還不敢呢。”他沒有白目到那步,“對付武將我自有妙計,不用你擔心,反正等我大權在握,加封那位大官的女兒為皇後,讓她的兒子成為下任儲君,就算約定達成,他自會給我解藥。”
那個大官也看到了他骨子裏的惡質吧?
她的口氣不大自然,“那大官女兒的兒子——不就是你的兒子?”
他示意她說下去。
鳳朝露的酸水不覺泛濫,“距離年底也就大半年,要登基,要封後,還要生兒子,王爺你確定來得及嗎?”
楚冬卿眯細了眼瞅著她。
鳳朝露被他看得渾身發毛,結結巴巴地說:“我的意思是,那是不是該現在就去提親,讓那位小姐早日過門,然後一登基立刻就能冊封儲君,你也能準時拿到解藥,不然萬一遲了……”
“你的臉好紅。”他打斷她的話,“一副要哭的樣子。”
“我沒有。”鳳朝露惱羞成怒。
“好,你說沒有就沒有。”他的指尖迅速在她的麵頰刮過,“真的流淚我就擦幹它。”
“王爺——”她扶著跳動異常的胸坎,“我在說正經的。”
“我也很正經。”他靠著床頭深思,“等那些事解決完,就輪到你我,雖然皇後的位子沒法給你,貴妃的位子肯定沒問題,你喜歡什麼封號?鳳妃?好像不是很有新意……”
他會不會想太多啦?八字都沒一撇,再說他們也不可能啊。
鳳朝露不得不打斷他越來越遙遠的念頭,“王爺!”
“到底是礙於日月雙城城規,還是你在排斥?”他負手在腰後睨她。
鳳朝露低著頭,“王爺不是說今日要出門?”
“也好,咱們來日方長。”
等衣衫幹了,鳳朝露陪楚冬卿離府。
至於去哪裏?她安全沒有底,隻覺得跟他走了很久,穿街過巷,最後兩人停在長到不見邊際的朱紅牆前。
鳳朝露揉揉杏眸,“王爺,這裏莫非是——”
“皇宮。”楚冬卿簡單地說。
金色的飛簷琉璃瓦,脊端砌有大小各異的瑞獸,在陽光的照射下,映出與老百姓白牆黑瓦的天壤之別。衣著不端者入宮是謂大不敬,難怪他換上一件雲紋袍,難怪從不強求她的他,今日要求她穿雙蹩腳鞋。
守門的禁軍頭頭發現沒有皇輦隨行,那是一身孑然的楚冬卿,習以為常地說,“是韶王爺啊。”
連禮都沒有,又是個奴大欺主的東西,覺得他好欺負嗎?鳳朝露的氣息隨之浮動。
楚冬卿泰然自若,“是呀。”
禁軍頭頭一眼瞧見陌生嬌小的鳳朝露,挎刀亮出,“站住,你是什麼人?”
楚冬卿回指她,“她,我的侍女。”
“從不曾見王爺身邊隨人。”那小頭頭撇嘴。
鳳朝露礙於楚冬卿的眼色不便發作,硬著頭皮扯謊:“是王爺看小女子賣身葬父可憐,才收入府裏。”
“哈哈。”不知何時從宮裏走出一名被隨扈簇擁的男子,“四弟就是心地善良又憐香惜玉,這次不但施舍,連人也給安排了。”
楚冬卿微微一笑,“三哥。”
楚秋霜拍他的肩膀,“來給如妃請安嗎?去吧,我看是哪個奴才這麼大的膽子,連王爺的事也過問。”
“禁軍要保護皇城。”楚冬卿淡淡道,“職責所在。”
那禁軍頭頭沒料到三皇子會出現,更沒料到楚冬卿會為他說話,嚇得冒汗不止,“小的知罪。”
“看在四弟的分上饒了你!下次再犯,本王定不輕饒——”
“是、是!”
楚秋霜經過鳳朝露時,笑得很詭異,“嘖,難怪四弟會把你帶進府,這張臉蛋是夠俏的。”
鳳朝露的頭低得更深,有點後悔沒在臉上抹灰。
“四弟,把這俏丫頭帶進宮,可得看仔細些了……哈哈……”然後擺擺手揚長而去。
楚冬卿帶著鳳朝露繼續往裏走,踩著石板,經過此時沒有宮娥經過的西宮禦花園,鳳朝露裹足不前。
他回過頭,“是不是餓了?”
早上折騰半天沒吃飯,肯定不好受,但她悶的不是這件事,“我還是換個法子跟著你。”
“你不必在意三哥的話。”他低低地說,“私下潛入皇宮,會驚動大內高手,引起他人側目會更麻煩。”
“那個人……”她咬著唇,“像在幫你解圍,又怪怪的。”
“他不是有意在幫我解圍,而是給二哥找難堪,那個禁軍頭頭是二哥一個受寵小妾的大哥。”楚冬卿低笑,“不過何樂而不為呢?要怎樣隨便他們,咱們走咱們的。”
“可是,你三哥最後一句是什麼意思?”早就聽說宮門深似海,她本不想接近,卻為了他一腳踩進來。
“因為二哥喜歡美女。”楚冬卿毫不意外地說,“他看上的,一定會想方設法得到。”
鳳朝露猛地抬頭,“那你……”他若敢為達成目的,不擇手段把她拱手送人,她一定會掀桌!
而眼前的男人隻是笑,笑得人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