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馮萍氣得幾乎失態。穩了穩心神,她努力壓住自己的火氣,“我會給你的父母打電話的。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回去好好想想吧。”
沁陽高中的頂樓天台,一直是學生們的禁地,那扇通往頂樓的鐵門一直是鎖死的。而平日裏被學業壓得喘不過氣來的學生,也很少有人注意到這裏。
襯衫最上麵的兩顆扣子沒扣,兩隻袖子也隻是隨興地挽起,製服外套被隨意地勾在左手上,武子風快步走在通往頂樓的樓梯上。到了鐵門前,他卻發現門鎖已經被打開了。
駱揚帆之前利用學生會工作之便複製了三把頂樓的鑰匙,他們三個好朋友每人一把。看來,是有人先到了。
推開鐵門,武子風走到天台,但卻沒有看到人。他四下看著,忽然發現在水塔後露出了一雙穿著黑色娃娃鞋的腳,隱約還可以看見百褶裙的裙邊。
他轉到水塔的另一側,一位身穿著藍白相間製服的女孩坐在地上,將頭埋在膝間。她齊耳的短發垂了下來、擋住了大半的臉,細瘦的雙肩微聳著,不時傳來一陣陣哭泣聲。
“心兒,你怎麼了?”酷酷的臉上露出柔和的神情,武子風的聲音放柔了許多,他輕輕地推了推女孩。
“子風,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武子風和駱揚帆的另一個好友——高心潔聲音微啞地說道。
“心兒,你又沒做錯什麼事,更沒什麼對不起我的地方。”寵溺地一笑,武子風坐到高心潔身旁。
“都怪我。拍什麼照片呀,又鬼使神差地落到外麵,害了你和揚帆。”抬起頭來,高心潔哭得兩眼微紅,顆顆晶瑩的淚珠掛在粉嫩的頰邊。
這就是古人說的梨花帶雨嗎?武子風愣了愣,一種陌生的心疼在他的心頭泛開。他想安慰心潔,但笨拙的他卻又不知該如何才能讓她重拾歡顏。
“你說,該怎麼辦呐?”高心潔止住哭聲,小聲地抽噎著,邊說邊靠入子風的懷中,她動作自然的像是做過千百次。
溫香軟玉抱滿懷的武子風渾身僵硬,少女的甜香直衝向他的鼻間,因打架而比同齡人粗壯許多的雙臂頓時沒個放處。
“心兒……”武子風的雙手像是有自我意識般地慢慢接近少女抖動的雙肩,但就在他的指尖將要碰觸到高心潔藍白相間的水手服時,另一個人也上了頂樓。
“心兒,子風,你們在嗎?”
霍然驚醒的武子風,猛地推開高心潔,一躍而起。但驚慌的他並沒注意到,高心潔的臉上盡是失望和懊惱。
“你們來得真早。”仿佛不知道自己打擾了什麼,駱揚帆一臉笑意地說道。
“揚……揚帆,老師怎麼說?”武子風幾乎不敢直視駱揚帆,他怎麼可以控製不住自己呢?心兒已經是揚帆的啊。“還是那套說辭,沒什麼好講的。子風,我和潔兒有幾句話要說。”繞到子風身後,駱揚帆用力地攬過躲在子風身後、正對自己扮鬼臉的高心潔的脖子,毫不憐香惜玉地將她擄到大樓的另一側的欄杆旁。
“不許叫我潔兒,我會以為是我那妻奴老爸在向我媽撒嬌。”全無剛才的可人模樣,高心潔壓低聲音喝斥,玉手同時毫不客氣地狠狠捏了一下青梅竹馬的腰眼。
哪有人寵老婆寵到要把女兒取名叫心潔的?我心愛的潔兒,慪……所以,深以為恥的心潔自懂事起,就告諸親友:誰敢叫她潔兒,她跟誰急。
偏偏和她青梅竹馬的駱揚帆總是明知故犯,惹得她總以暴力相向。所以,對於她表裏不一、外表柔順甜美、內在粗魯狡詐的性情,駱揚帆要負大半的責任。
“你……”知道武子風正在注意著他們,同樣不敢大聲喊出自己疼痛的駱揚帆保持著微笑,右腳卻“很不小心地”向心兒的腳上招呼,以解救自己可憐的腰。好痛啊!鐵定又青了。
“心兒,是你幹的吧?”從一開始,駱揚帆就覺得自稱因為好玩而時常為他和子風拍照的她心懷不軌,而昨天的事更是印證了他的猜測。
“是我幹的。”心兒毫無愧色地回答。從一開始,她就知道這些事情瞞不過揚帆。
“為了武子風?”這個小魔女,平日裏一副純真小天使的樣子,暗地裏卻一肚子壞水。和她對門住了十幾年的他就是其中最大的受害者。
心兒仗著得到包括他的生身父母在內的所有長輩的疼愛,從小就是黑鍋他背、好處她拿。到了學校,連平日裏不苟言笑的馮老師都對她青睞有加,如今她為了染指他的好兄弟,竟然用這樣的陰謀。女人真可怕啊……
“我沒你想的那麼自私。”雖然有一部分是出於想更加接近武子風的私心,但高心潔卻有更重要的目的,“我們學校向來以成績論英雄,A班看不起B班;B班看不起C班……F班更是抬不起頭來。雖然同在一所學校,別說正常交往,就是和別的班的同學說話,都讓人側目。你跟子風明明是好朋友,可是在學校卻連話也不敢對他說,你算什麼好朋友、好兄弟?”
駱揚帆真的愣住了。他看了心兒好一會兒,真的沒有想到,心兒竟會有這樣的想法。
“我的誌向是做一個為民請命、秉筆直書的新聞記者,我的用心良苦不是你可以理解的。”見揚帆真的被嚇著了,心兒微微揚起下頜、高傲地挺起胸膛。
“你敢說你沒有打破班級界限、讓武子風打破心防接受你的私心,我就真的佩服你。”戳破她的大言不慚,揚帆開始數落她的“罪狀”。
“就算是有又怎麼樣?”在為民請命的同時,稍微令自己有些受賄也是無可厚非的,不是嗎?“喂,好哥哥,你幫幫小妹的忙吧。”放低姿態,她低聲哀求著最能接近子風的駱揚帆。
“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不能在不知子風心意的情況下幫你太多,我最多隻能當橋梁讓你們見麵,其他的全靠你自己了。不過被你這麼一搞,子風可能要退學了。”這也是他為什麼隱瞞自己與子風是好友關係的最大原因。兩害取其輕,為了保住自己這個榜首,學校很可能會放棄武子風這個金主。
“拿人家的手短,學校收了子風爸爸那麼多的錢,不可能強行叫子風退學。”就是仗著這一點,她才敢出此險招。“可是子風性格孤傲,自尊心極強,經不起老師們苛刻的批評。”
“你的意思是說他可能因為受不了老師們無禮的責難和難聽的嘲諷而自動退學?”心兒驚呼,她真的沒有想到這一點。
“子風!”再也顧不得許多,心兒衝到子風麵前,拉起他粗厚的大手,心兒這次可是真的流淚了。
“怎麼了?”按下心中因見到他們親密談笑而產生的酸澀,子風關心地問。
“不管老師說什麼,你都不許和我們斷交,更不許離開學校。否則我就學孟薑女哭倒萬裏長城。”心兒邊哭邊威脅。
“哭倒萬裏長城?不好吧?”被她難得的任性與天真給逗笑了,子風揉了揉她的頭,“好,我答應你。”
“你保證?”用手抹去臉上的淚珠,心兒向他尋求保證。
“我保證。”子風點了點頭。其實這所高中裏並沒有什麼可讓他留戀的,除了她。
“今晚到我家集合,芳嫂今天要做幾個好菜慶祝我們開學。”拍拍武子風的肩膀,駱揚帆笑得狡獪如狐。
“我也要做菜!”心兒興奮地想一試身手。
“不必,我可不想一開學就進醫院。”揚帆一臉的敬謝不敏。
“子風,他看不起我。”心兒很熟練地向子風告狀。
“我會吃了胃藥再出門。”子風更不客氣地說道。
“哼,我今天一定要做出一桌滿漢全席,讓你們收回這句話!”
駱揚帆的父親在大學任教,母親則是一家公司的總經理。極重事業的兩人,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麵忙,十天半個月不回家是常有的事,家中隻有一個叫阿芳的保姆照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