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心兒的父母更是遠在國外,家中隻有奶奶。
子風的母親三年前因病去世,而他的父親則忙於事業與第二春。而最令子風不齒的是,母親去世不過三年,而他的異母弟弟卻已經有七歲了。他的生母去世後,那個女人便登堂入室、做了他的繼母。也因為這樣,武子風和父親的關係一直很緊張。到後來,他父親索性給他買了一處離學校很近的公寓,讓他搬出來住。
所以,少了父母監管的三人便可以時常在一起聚會。而隻會煮方便麵的高心潔總是自詡為廚神再世,三家的廚房都曾遭她“摧殘”過。
今天她又要一展身手,那笨拙的動作再次把身旁借幫忙之名、行監督之實的阿芳嚇得花容失色。
青翠的水蔥在潔兒的荼毒下,變成長短不一、大小不均的“蔥花”,雪亮的利刃更不時驚險地從她的纖纖玉指前滑過。
“這是什麼破刀,連蔥花都切不了。”心兒抱怨道。
阿芳其實很想告訴高心潔大小姐:這種情況其實與刀無關,就算是神兵利器在手,她也不會切出比現在更好看的蔥花。
“心兒,別忙了。我來切,你去學習吧。”盡量以不傷人自尊心的口氣勸著,阿芳動作利落地要搶回隨時可能變成凶器的菜刀。這個可愛的鄰家小妹平日裏總是笑盈盈的,嘴很甜,但偏偏有些愛哭。所以,明知潔兒是個烹飪白癡,阿芳還是不忍責怪她,怕勾出她的眼淚。
“不行,那兩個混蛋竟敢看不起我,我今天非燒出像樣的菜不可。”心兒高舉菜刀,一副煮不出好菜誓不罷休的樣子。
“心兒……”阿芳快哭出來了。因為心兒的動作越來越危險了,隨時可能血染砧板。
“心兒,子風到了。”駱揚帆邊替子風開門,邊提醒在廚房奮戰的心兒,順便解自家廚房於“水火”之中。
“先別讓他進來。”心兒大喊一聲,快速放下菜刀從廚房鑽出來,躲入一旁的客房。
駱家和高家住對門,同樣的三房兩廳,格局也差不多,從小她就將駱家當成自己的家,客房也差不多快變成她的香閨了。
她在梳妝鏡前照了照,發現鏡中的自己頭發微亂,而且還束著卡通圍裙,簡直像個黃臉婆。
心兒連忙抓過梳子用力將頭發梳整齊,然後解開圍裙拉整自己的衣服。乳白色荷葉邊的小可愛,七分牛仔褲裹著修長的雙腿,鏡中的女孩散發著青春的氣息。
滿意地對鏡中的人兒眨眨眼,她這才出來“見客”。
客廳的長沙發上,坐著兩位少年。一身米色休閑服的子風正側頭與身旁身穿淺綠T恤的駱揚帆談笑。看見她出來,兩人都止住了談話,望向她。
“這裏是姓駱還是姓高?我不會是走錯門了吧?”見心兒從客房中出來,子風逗著她。
“你說呢?”壓下心裏想反駁的欲望,心兒不想在子風麵前失去淑女形象。
“惡客欺主啊!”誇張地將臉埋入手中,揚帆一臉委屈,“這家雖姓駱,卻是由姓高的說了算。”也隻有在他們兩人麵前,揚帆才會展現出十七歲少年該有的活潑。
“哦?這麼說來,姓高的要當這家的女主人了?不過怎麼也得等大學畢業以後吧?”子風裝模作樣地數了數手指,心中卻一陣緊縮,“哇,還要五年。”用笑容和誇張的動作掩飾自己眼中就要溢出的苦澀,他的目光從心兒一出現就沒離開過她。
“我和她,再等一百年也不可能。”被嚇出一身冷汗,揚帆立刻反駁。
“我是駱爸駱媽的幹女兒,這和我家沒什麼不同,而且我怎麼會看上這個愛裝模作樣的家夥?”不理揚帆歧視性的語氣,她急忙撇清自己和揚帆的關係。
其實,五年後,她比較想當武家的女主人……為自己大膽的想法羞紅了臉,她急忙拿過桌上的可樂,小口小口地喝著,掩飾自己的羞態。
子風卻以為她是在害羞,他起身踱了開去,站在一副油畫前,假裝欣賞。早該知道他們是一對的。駱揚帆與高心潔是沁陽高中最著名的組合,連古板的老師們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樂觀其成。
揚帆視自己為摯友,可自己卻隨著與心兒的熟悉而加深了心中的傾慕。為什麼?為什麼是揚帆?如果心兒身邊不是完美的揚帆多好,他就可以……
武子風,你好卑鄙,你竟然利用他們對你的信任,而無恥地爭取與心兒相處的時光!
“老師找你談話了嗎?”一旁的揚帆突然開口。
此言一出,心兒立刻吞下了所有想說的話,屏息地靜聽兩人的談話。
“嗯,是校長大人親自出馬找我談話。我從不知道自己竟是那麼重要,好像沁陽的未來之光全掌握在我的手中似的。好像我若汙染了你,將上對不起創校的先賢、下對不起未來的學弟、學妹呢。”極盡諷刺地說完,武子風走回沙發前,打開電視機,隨意地轉換頻道。
“關於我們上酒吧的事,學校怎麼說?”學校能掌握的把柄隻有那種事。雖然那次是自己帶子風他們去鋼琴酒吧的,但學校肯定會將責任推給子風。
“他們記了我一次警告。”對於有兩次大過在身的子風而言,一次警告實在算不了什麼。
“再加一次大過你就完了,該死。”心兒比子風更著急,早知道她就將酒吧的照片藏起來,她太心急了。她暗戀子風多年卻苦無機會接近,好不容易才借助揚帆的力量,隨著他們上山下海,與子風成為朋友。若是子風退了學,她還有什麼機會接近他啊?
“心兒,別難過,看在錢的份上,他們還舍不得開除我。”武子風自嘲地一笑。
“他們太過分了,身為老師竟然……”從子風的笑容中看到苦澀,潔兒太了解子風的脾氣了,他受到的羞辱恐怕比他說出來的要多很多,心兒後悔自己的莽撞。
“放心,還剩下一年了,說什麼我都會挺過來的。”子風笑得淡然。還剩一年了,不是嗎?心兒一定會上大學,而自己一定會被“發配”到國外。到那時,就連兩人間僅有的交集也會消失了吧?
陷入戀愛中的男女,都這麼遲鈍嗎?將兩人之間的微妙看在眼裏,駱揚帆壞心眼地選擇了沉默。
“開飯了。”阿芳在廚房中喚道,打破了三人間的迷思。
華燈初上,一盞盞複古式的路燈將社區的道路照射得極為明亮。燈光下,兩位少年並肩而行。
“你不打算考大學了嗎?我還想和你、和心兒上同一所大學呢。”揚帆問道。
“以我的成績,連三流大學都考不上,你跟心兒一定會考上B大的。”
“其實,你是憑實力考上沁陽高中的吧?為什麼……”
“讓我上沁陽高中,是我媽的遺願。而考上名校,是老頭子的願望。”隻要能讓那個人高興的事,他都不屑為之。“心兒那麼可愛,上了大學之後,會很快交上男朋友吧。到那時,我還指望你能陪一下孤獨的我呢。”
腳下一個踉蹌,子風穩了穩身子。揚帆的話讓他的心中不禁一痛:心兒會交男朋友……有一天還會披上嫁衣、成為別人的新娘……而自己將與她越走越遠,直至消失在她的世界……這個認知一直是他心中的刺,稍一挪動便會鮮血淋漓。他開始後悔兩年來的自我放逐,這使他將會與初戀的女孩失之交臂。
“可我已經荒廢兩年了……”自從遇見心兒後,他的許多堅持都變得不堪一擊,讓他再偷得四年的時間吧。也許有一天會有機會……
“你可是以僅我低兩分的成績考入沁陽的榜眼。僅僅靠過去的基礎,你就能保持六十分的成績。如果認真地努力一年,考進B大絕對沒有問題。”
“你記得我?當初我的作文中寫錯了兩個字,否則狀元還不知道花落誰家呢?”子風笑道。
“那我要多謝你的手下留情了?糟糕,看來我的狀元寶座要不保了。”揚帆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