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艱難的一步(2 / 2)

然後董卓自己坐著馬車出去。然後到城外一處村莊,下令圍莊,硬說是抓刺客,當下就大開殺戒。

不過這一回比以往稍有收斂,沒有砍下人頭載回城裏,而隻是當場殺戮以供一時玩賞。

但是紙包不住火,這種血腥大屠殺又一次引發了眾怒。也把董卓最終帶入了墳墓。

張援又一次從呂布府裏出來,這已經是第四次勸諫了。雖說呂布還是無語,但他卻很認真地聽完義兄勸諫的話,偶或還點了一兩次頭。

這是人間四月天。多雨的潮濕的四月,多雲的晦暗的四月。張援還記得起以往的事,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渴望回到現代,隻是與呂布的兄弟之情緣未盡,這裏還有不少事他必須做。他口吟著艾略特所作《荒原》的詩句:“四月是個悲哀的季節”!

這眼前的四月,西京城外,又有不少無辜的百姓丟了性命!其實百姓中除了這些無辜死於刀劍之下的,更有一部分人卻是死於饑荒。因為董卓根本不管百姓的死活,不開倉放糧,也不製定可行的方案。他對仁政太不熟悉了,所以到頭來,就是暴政了事,暴行不止。

不過張援知道的,四月是個悲哀的季節,這一回卻不僅僅是指老百姓,也指向董卓老賊的悲哀了。

這時呂布也徘徊在外頭,他很少會獨自行於路側,可是現在也有如滿腹心事的文人。不過這卻也給他帶來一種全新的體驗。眼前一幫兒童,約莫十餘人,正圍著圈跳著唱著:

“千裏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

不知何故,這歌聲聽來,頗有悲切之音。

呂布也不知是何緣故,竟把這歌聽進去了。然後反複玩味其旨。

他初步覺得這好像是一個謎語似的,而且是字謎。

他終於啊了一聲。難道說是這個意思?

原來他已經解開了謎語,千裏草,就是隱一個董字;十日卜,則射一個卓字。這是在詛咒義父快死呀!

這是在造反哪!準是背後有人,特別授意他們這般唱的!要是在平日,他可能會趕過去,把他們都抓起來,問出幕後的指使。可是今日,他不知怎的特別提不起勁,好像這事跟自己一點也沒關係。

但是這歌聲卻一路轟著他。

他至少明白了一點,義父的暴政,確實是已經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人人都恨不能他速死。說得嚴重點,就是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既然如此,自己死心塌地保護他還有什麼價值?豈不也是逆天而行嗎?

就這時,他聽到一個沉悶的聲響,一個人正走著,突然就倒地了。他趕緊過去。這時已經有幾個人圍著倒地的漢子,搖著,喊著,可是那人眼一白,頭一歪,就過去了,再不醒了。

這時呂布才看清楚,街上就屬自己穿著最華麗了,街上大多是布衣,大多是饑餓不堪的饑民。天旱太久了,好多地方顆粒無收。那些大臣們上朝時,也多有奏本說到大旱說到饑民,也有的建議開倉放糧,甚至建議讓丞相從郿塢裏頭調一些糧食給饑民。可是都遭到拒絕和斥責。

呂布知道,郿塢裏頭,屯積著足夠吃二十年的糧食。

那些人已經在罵義父了,甚至罵到他近日到城外,又血洗了某村莊。有人指著呂布說:“小心點,別亂說話!”那說話的人說:“我們沒幾日活著了,死之前,也要做個痛快鬼!管他呢!”

呂布沒有欺近過去,反而離得遠了。

村莊的血腥,街上的饑民,普天下的饑民,還有童謠民意,呂布的意識在受著多方麵的轟炸。

他的心漸漸被一種憤怒占有,憤怒的火焰在燃燒。

這種燃燒,奇怪的是,突然讓他感覺臉上發燒,好像是生出害臊的樣子。

他終於明白了,這是對奇恥大辱的感受。

難道說非得殺了義父,方可洗去以往的奇恥大辱!

“奉先賢弟!”有人叫,是秉義兄長!

他一抬頭,才發現自己已經踱到了司徒府的附近,眼前不遠站著的,竟然就是義兄張援和司徒王允。

“不如到府上小敘片刻,溫侯以為如何?”王允說。

呂布看了義兄一眼,欣然答道:“那就叨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