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的弟媳婦雖然長得五大三粗,卻是個極良善的人,她輕撫著蘇洌兒的長發,久久方才輕聲一歎:“好孩子,隻盼著這樣的事早些結束了罷。”
燈花閃處,就見蘇洌兒的神色黯淡了下來,許久,她才強笑了一聲道:“也快了,請舅媽放心吧。”
說話間,三人就收拾了準備睡,梅姨弟媳婦捧進熱水來,和梅姨正服侍著蘇洌兒洗漱,突然就聽大門咣當當的一陣急響,這樣靜黯的雪夜裏,端的是份外的刺耳,屋子裏三人頓時一愣,互相看著,眼裏全都充滿了疑問,這個時候,還會有誰來呢?
沒有個男人在家,三個女人的心裏不免都有些發慌。
敲門聲卻鍥而不舍的,一直堅持著,伴隨著喊叫聲,梅姨弟媳婦側耳聽著,卻突然就跳了起來:“呀,是孩他爹。”說話間就急忙衝了出去,屋子裏蘇洌兒和梅姨亦是一驚,怎麼這個時候就回來了?
不多時,就見果然是梅姨的弟弟回來了,身後跟著一個黑貂皮大氅裹著的小孩兒形狀的人,蘇洌兒一眼看去,不由暗暗叫苦,竟然就是鬼醫了。
然而隻是一瞬間,她的臉上就仿佛山花綻放般,溢出極歡喜的笑來,幾步過去抓住鬼醫的手道:“呀,是你,怎麼這樣快就到了的?”
鬼醫的眼裏熠熠閃著晶亮,笑吟吟的道:“我得了好友的約去他家賞梅,才出山穀就碰見了舅舅,就打發了童兒去好友家傳信,我跟著舅舅直接就過來了。”說到這裏,他反手將蘇洌兒的手握在手裏,噌怪道:“你的手怎麼這樣涼,也不多穿點兒。”
他這樣一口一聲的舅舅,讓蘇洌兒的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隻覺得一陣惡心反胃,然而又哪裏能夠露出來呢,不動聲色的將手抽回,輕笑道:“我隻因為你要明兒才到,這會子正脫了衣服打算睡呢。”
說話間,梅姨和她弟媳婦兩個,就一個端了熱水進來給鬼醫洗用,一個就趕緊去廚房裏熱飯菜,梅姨的弟弟也不閑著,趕緊著去那間密室裏,將火盆升了起來。
忙完了這些,將酒菜送到密室裏放好,鬼醫不過略動了幾口,就迫不及待的抱著蘇洌兒上了床,蘇洌兒強忍著心裏的厭惡不適,曲意奉承著,直旖旎了許久,鬼醫方才滿足的停了下來,抱著蘇洌兒一聲長歎:“我終於又見到你了,洌兒,我好想你……”說最後這句話時,他的聲音悶悶的,分明極動感情的。
“漢郎,我也想你……”
“我聽說,四姨娘死了?”粱真漢突然問。
“是的。”
“下一個是誰?”鬼醫又問。
蘇洌兒卻愣了愣後,才慢慢的道:“還沒有想好呢?”
鬼醫卻一把抱緊了蘇洌兒,道:“洌兒,還是讓我去一包藥結果了他們吧,我很想你,我希望你早些脫身出來,來到我身邊……”
蘇洌兒的心裏一跳,分明是有些吃驚他這樣的語氣和神情,不由喃喃的問:“我已是殘花敗柳之身了,你,你真的不嫌棄我麼……”
鬼醫卻正色起來:“什麼叫做殘花敗柳之身,在我的心裏,你是最美最好的。”
“漢郎……”
“那麼,讓我去做吧,你,你別回去了……”鬼醫分明帶了些小心翼翼的,試探著道。
蘇洌兒卻搖頭:“不行,我一定要查明我家的那些產業被他們藏在了哪裏,並且,我為什麼不將楊家的那些家產盡收入囊中了再走呢,那是他楊家欠我的。”蘇洌兒的語氣裏分明有著陰虐,說到這裏,她看一看鬼醫:“到那時,楊家的那些產業就全都是我們的了,我雖然不稀罕這些個東西,可是一想到那裏麵有我蘇家的產業,有我父親的心血,我就絕對不能放手,我一定要讓我九泉之下的父母安心。”
鬼醫隻是愣愣的看著蘇洌兒,久久說不出話來,見他這樣,蘇洌兒的眼裏慢慢有了淚,手指輕劃過鬼醫緊擰的眉頭:“我想過了,那時,咱們就用這些錢開義診,你免費幫窮苦老百姓治病施藥,我身上的血腥殺戮太多,隻能用這樣的方式為我積陰德了。”
鬼醫的眼神慢慢的暖了起來,他抱著蘇洌兒道:“你想的太多了,相對於世間殺人如麻的強盜惡霸們,你這些算得上什麼,我隻盼著你早日了了這件事,以後,以後……”說到這兒,他又有些忐忑不踏實的樣子,不敢確定的問道:“洌兒,你,你以後真的肯和我一起一輩子麼?”
蘇洌兒的眼裏有著盈盈水潤的瀲灩之色,定然的笑道:“怎麼,漢郎,你怕麼?怕我會給你惹來不測……”
鬼醫尖聲笑了起來,眼裏帶著無盡的諷刺,仿佛蘇洌兒說了天下第一大的笑話,蘇洌兒不覺有些惱,一捶鬼醫弱小的胸膛,噌道:“怎麼,我說了什麼你就笑成這樣?”
鬼醫的笑聲一斂,定定的看著蘇洌兒,語氣狂傲而又囂張的:“不是我粱真漢自誇,除了我那死去的師傅,這世上的人,我還真沒怕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