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說出口,他就覺得後悔,自己也覺得這語氣有些輕佻,蘇洌兒卻隻是靜靜的看著他,半晌才道:“你說過,以後……你要保護我的……”
她的目光裏有希翼和企盼,隱隱包含的全是無助和依賴,楊浩誠心底一熱,脫口道:“你放心,我說話自然算話。”
蘇洌兒輕輕點頭,將頭靠在他的懷裏,閉了眼不再說什麼,她告訴自己,現在不是問那些的時候,她得沉住氣,等到將這個楊浩誠拿捏得熟了之後,不怕他不說。
在楊浩誠的懷裏靠了一小會兒,蘇洌兒就坐起身子道:“你快走吧,我再不出去,外麵的人就要起疑了。”
楊浩誠此時再無半點才進來時的輕佻和紈絝,他輕輕一吻蘇洌兒臉,輕聲道:“明天晚上,還是這個時候,你在這裏等我……”看著蘇洌兒點了點頭,他才起身胡亂的將自己的衣服撿起穿上,回頭又向蘇洌兒笑了一眼,進了夾道去了。
眼見著多寶格悄無聲息的合上了,蘇洌兒這才仿佛被抽去了骨頭般,身子一軟,就癱坐在浴桶裏,在這個屋子裏洗浴了這麼多次,她完沒有想到,這裏竟然會有一條密道通向外麵,而並且,設這個密道的人,當初卻隻是為了要殺死住進鳳棲苑裏的人嗬!
她隻覺得渾身冰冷,浴桶裏的水在地炕的作用下,依舊熱暖,隻是卻因為裏麵的水在楊浩誠的大力下,早已經潑去了大半,她的肌膚露在寒冷的空氣裏,漸漸的冰涼起來。
寒冷讓她瞬間的清醒,看著地上的水漬,她忍不住皺了皺眉,到底還是揚聲喚道:“琥珀。”
琥珀早在外麵等著焦急,卻又不敢進來催,一聽蘇洌兒喚自己,她忙急急的推門進來,一見滿地都是水,遍地狼藉的,頓時驚得叫了起來:“五夫人,怎麼了?”
蘇洌兒隻是藐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心情不好,就拿著這水撒氣了。”
琥珀看看滿地的水漬,再看看蘇洌兒陰沉的臉色,雖然還很詫異,卻也立時就信了,她怕蘇洌兒著涼,將浴桶邊的炭爐向蘇洌兒跟前移得近了些,就趕緊拿了幹淨的布來給蘇洌兒擦著身子,給她穿上衣服。
稍待,蘇洌兒穿好了衣服來到寢室裏,梅姨忙用幹布來給她揉頭發,一邊就埋怨道:“今兒怎麼洗這麼久,也不怕著涼?”
蘇洌兒卻不讓梅姨做這個,她取過梅姨手裏的幹布,向一邊的琥珀道:“你來。”
梅姨雖然有些詫異,卻還是讓開來,琥珀倒有不覺得什麼,接過幹布給蘇洌兒小心仔細的揉著頭發,坐在妝台前,蘇洌兒看著銅鏡裏琥珀安靜的麵容,努力的想從她的臉上找出點兒端倪來。楊浩誠到底安了什麼樣的人在自己身邊?會是琥珀嗎?
當晚楊清和歇在書房裏,蘇洌兒就要梅姨陪著自己睡,枕頭邊上,她含淚將浴房裏發生的事告訴梅姨,梅姨又驚又怒,她死死的將蘇洌兒摟在懷裏,止不住淚水長流:“小姐,我可憐的小姐……”
蘇洌兒卻反而平靜了,她輕拍梅姨的背道:“梅姨別難過,我如今已是這樣兒了,多一個少一個又怎麼樣呢,最主要的是,這個二少爺明顯比那個大少爺精明凶狠,更加上他對這個家對姚芝蘭大少爺等人的仇恨,我倒覺得他若能為我所用的話,會更有價值。”
梅姨愣愣抬頭:“怎麼,你打算……”
蘇洌兒輕輕點頭:“梅姨,我已經這樣兒了,我不能白便宜了他。”說到這兒,她銀牙緊咬:“這口天鵝肉不是白吃的,我要讓他成為我蘇洌兒手中複仇的刀。”
梅姨卻擔心:“他這樣的性情,能為你所掌控麼?”
蘇洌兒帶淚而笑:“梅姨,你忘了,前些日子鬼醫給了我什麼?”
梅姨一愕,脫口道:“你要用那個東西?”
蘇洌兒點頭:“是的。”她看著梅姨,冷靜的道:“我雖然容貌俱佳,可是到底不是人人都能為我著迷,如果楊家這三個賊人之所以惦記著我,無非是為我這邊好看的皮囊,我沒有把握和手段能讓他們全都為我死心塌地,隻好借用鬼醫的那些東西了。”
“可是,我分明聽鬼醫在咱們臨走前說過,這個東西傷身子,叫你謹慎了用的?”梅姨到底心中忐忑,希望蘇洌兒能打消了這個念頭。
蘇洌兒將臉埋進梅姨的懷裏,久久不語,臨了,隻見她輕歎了一聲,依舊不說話,將身子一轉,睡了過去。倒是梅姨輾轉了一個晚上,腦子裏直為身邊這個可憐的小姐費著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