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六章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1 / 3)

“韓正浩死而複生?”

“是啊,大妃,聽禦醫說,那一劍是刺穿了他的心口,要是換成其他人,那早死了。可是韓大人居然活了回來,休養了兩天,現在已經可以下床了。”那婢女瞅了瞅正在咀飲香茶的大妃,又道:“大妃,我看這不對勁。自從那昌德殿五月桃花開,我們這皇宮裏可鬧出不少的怪事。就說那宮女夏芒吧,跟韓大人一樣死而複生,可第二天就不知道跑哪裏去了,怎麼找都找不到。守皇城的士兵都說,根本沒見到這模樣的小宮女出門。一個小宮女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地失蹤了呢?前些天殿下還叫來虛和寺的老和尚來做法事,也不曉得是為了什麼。”

大妃的身子猛地震了震。

“他不會發現我們……”

“不會的,大妃您放心吧。”那婢女冷冷一笑,“殿下自個兒心懷鬼胎,我們的咒術隻不過是讓他能夠穿越到自己製造出的百鬼惡行夢裏,他的精力會慢慢地被噩夢所吞噬,身體越變越差,總有一天,會死在自己的夢境裏。即便是那老禿驢發現了我們的咒術,除非殿下自己破除噩夢,否則不出一年,殿下必死無疑。”

“不出一年……”大妃歎了一口氣,“我恨不得能立刻扶我兒登基。”恨不得祜澤能立時死在咒術之下。

“大妃千萬不要著急。那位大人說了,古往今來能成大事者,處事必定要謹慎,言行必定要當心,我們可不能再像當年那樣火燒東宮,世子沒被燒死,您反而差點被先皇打到冷宮去,這可劃不來。”

那婢女的話正說到大妃的痛處,大妃握了握拳頭,“聽他的便是。”

“砰”。

一本賬冊重重地甩到她的身上,她縮了縮腦袋,跪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床榻上的祜澤斜睨了她一眼,“怎麼不說話?我們戶曹的韓大人不是一向膽識過人,不畏強權嗎?在朝殿之上都敢參君蓮花一家貪贓枉法,現在怎麼不解釋解釋這賬本的來龍去脈?”

君蓮花貪贓枉法?她那個和藹可親的爹爹?“不可能。我爹爹……”

“你爹爹?”祜澤挑了挑眉頭。

“呃……我爹爹……”她頓時大汗淋漓,“我爹爹,我爹爹教我做人做事一定要有根有據,不能胡亂冤枉別人。君蓮花一向公正廉明,愛民如子,說他會貪贓枉法,殿下,我很不信耶。”

“哦?”他拉長聲音,很費解地望著韓正浩,“可是說君蓮花貪贓枉法的人不就是你嗎?”

“我?”

“哎呀,你怎麼都不記得了?”他驚訝地瞅著韓正浩……應該說,是長著一臉韓正浩的模樣,骨子裏卻早就換了個人。

“呃……”韓正浩連忙心虛地壓低腦袋不敢看他。

祜澤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突然道:“莫不是韓大人被刺客傷了一劍,驚嚇過度,導致選擇性地失去記憶了?”

“高見!”韓正浩喜形於色地拍掌,“我真的是什麼都忘記了。”

“是嗎?真的什麼都忘記了嗎?”

哎?她愣了愣,怎麼他嗅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也……也不是什麼都忘了……”她連忙改口。

祜澤冷哼了一聲:“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地對著那賬本看,一天想不起來,就一天別吃飯。”他想了想,又笑著說:“這可是記錄著君蓮花三年來收受商員賄賂的各筆款銀,若是查證屬實,就算我想護著君蓮花也是護不得了。”

韓正浩連忙拿起地上的賬本翻看。賬本上,每一筆款銀清清楚楚,數額巨大,令人咋舌,“這不可能。君家雖然三代為官,可皆是兩袖清風,平時哥哥姐姐們穿衣吃飯都是簡約樸素,不與人攀比,家裏除卻先皇賜予的豪宅一處,別無其他置產。什麼收受賄賂,這分明是有人想栽贓陷害君家!”

“是栽贓陷害還是確有其事,不妨拿出證據來說。這是從韓大人家裏搜出來的,如果這賬本是假的,那我可不禁要懷疑……韓大人你是不是故意捏造假賬本來陷害君家了。”

韓正浩張大嘴巴“啊啊”了半天。

“韓大人一定忘記自己當初在朝堂之上是怎麼彈劾君蓮花的吧?現在韓大人卻好像倒戈到君蓮花一邊,這讓我很費思量呐。韓大人失憶也罷了,可這前後觀點相去甚遠,不禁讓我有種此人非彼人的錯覺。這韓大人莫非是他人易容來的不成?”

“呃呃……”她以前有沒有發現眼前這個男人其實是很陰沉的?雖然眉眼微舒,好似笑得愜意坦然,但是說話時,句句捅人心窩子,聲若春風,聽到心上,卻多了幾分凜冽。她若還是當年的君夭桃,必定當祜澤那一番話是在同她開玩笑,那時祜澤對她說,如果有一天他一定要舍棄一樣東西,他希望永遠不會是君夭桃。

君夭桃聽了,傻傻地感動了好一段時間,現在想來,祜澤必定是已經下定決心要殺了她。

希望永遠不會是君夭桃……可惜隻是希望……她怎麼就沒有聽出他溫潤笑顏下那冷酷的語氣?她撒嬌一樣地窩在他懷裏的時候,他是不是也曾在心底裏暗自笑她的愚昧?

“再則,君彧在你家裏被發現有行刺朝廷命官的嫌疑,說不定正是想毀掉這賬本,殺人滅跡,不巧被事先得知消息的尹上善抓了個正著。這君彧現在還被囚禁在大牢之內,等著韓大人你快快恢複記憶,好審理這殺人未遂的案子呢。”

他瞥見韓正浩望著自己的那雙清目裏有怒火,不禁嗬嗬笑了出聲。

她早該恨他的,早就應該的!

她風風火火地跑回這九重宮殿,惹出一堆的亂子來,撩撥得他心慌意亂,他怎麼還能允許她眼裏心裏平靜無波呢?他就是要把所有矛頭都指向君家,他們官高蓋主,他們貪贓枉法,朝野上下都避諱著他們,但還是有人想置他們於死地。真想整死君家不難,但是他現在還不想,還要留著君家這塊大石頭來絆住大妃的腳步。

他再看向韓正浩那張眉清目秀的臉,突然就揚起一股無名火。她知道他為了君家和大妃,為了這個皇朝到底犧牲了什麼嗎?“尚雋,把韓大人帶下去好生伺候著,直到他想起以前的事情來!”

她不是隻在乎君家人君家事嗎?

那就費盡腦汁地去想著,怎麼幫君蓮花脫罪吧!

“君蓮花、君蓮花,他怎麼就忘記了,以前他從不直呼我爹爹名諱?”猛拍桌子泄憤。

“人家現在是皇帝了嘛。”丟了一顆花生米進嘴裏。

“皇帝?我知道他是皇帝,還是個翻臉比翻書還快的狐狸皇帝,一肚子的壞水,拿著這假賬本也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她惱火地揚了揚手上那賬本,“說我爹爹收受商員的錢財?荒謬。我爹爹做官清正廉明,那是有目共睹眾所周之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有人使計陷害我爹爹,他還一副我就認定你們君家是國家的蛀蟲的表情,真是氣死我了。”

左一個我爹爹右一個我爹爹,完全沒有現在她跟君家已經是兩條平行線的自覺。朱伊蓉直翻白眼,“你怎麼知道君蓮花沒有貪汙受賄啊?君蓮花貪汙受賄難道還要大張旗鼓大搖大擺地告訴天下人嗎?那當然表麵上要擺出一副堂堂正正的正人君子模樣,背地裏暗渡陳倉……”

“喂,豬易容,你的話是什麼意思?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似的。”韓正浩叉腰怒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