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觀者的沈司格告訴她,她的幸福手到擒來。
那麼,比比,你說呢?
仔細算來,她已有兩年未曾夢見過比比了。
第二天的音樂會,她仍然是沒有去。
六點的時候她在力悅酒店參加時裝發布會,發布會結束會是一場酒會。她的時間排得很滿。
晚上回去,開燈。終於看到敞開著的窗戶窗簾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站在窗前的那高大的身影,卻始終一動不動地站著,麵朝她進門的方向,如墨玉一般的眼睛深邃不見底,看不清裏麵到底蘊含了什麼東西。
她動了動嘴角想要說些什麼,可最終卻什麼也沒能說出口。
最先開口的是之白:“雖然我明知道你不會去音樂廳,可依然寄了門票給你,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麼要這麼做,也許心裏麵還是有些什麼期待的吧。可是你終究是沒有來。其實你來不來,我又何嚐不是心知肚明呢,可還是不死心。”
最先開口的人是最需要勇氣的,陳靜哲深吸了口氣。
“怎麼回來了?”
之白一步一步地走近她,“簽了兩年的合約,到期了。”
“為什麼不續簽?”
“不知道,也許是因為放不下你。”
陳靜哲沉默了。
“你根本就沒有跟沈司格在一起,當初你會這麼做,也隻是為了逼我離開。對不對?”之白問。
“那又怎麼樣?你不是一樣回來了。”
“是啊,那又怎麼樣?”之白在她麵前站定,“你總是這樣,每每遇到回答不了的問題,想逃避的時候就總是反問我,那又怎麼樣?用這一句反問,將我堵得死死的。這一次,不怎麼樣,我隻是不願再放手而已。”
陳靜哲倒退一步,“若我不願意,你以為你能強迫得了我?”
“是,如果你不願意,我一樣沒有辦法。昨天跟沈司格見了麵,他不適合你,他跟常昕不一樣。這個男人太理智,他太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了,哪怕我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喜歡你,那又怎麼樣,他不會跟你在一起,因為他也知道你不適合他。”
陳靜哲淡淡地說:“你以為你這樣就能說服我?”
“我不能。我隻是想要告訴你,每一個人都有適合或不適合自己的那個人出現,愛或不愛都一樣。也許小的時候我是真的將你當成姐姐,可是,你畢竟不是我的親姐姐,感情是會變的。那一年,你媽媽去世,我守在你身邊,看著你吐,看著你哭,我就在心裏麵發誓,我要守在你身邊一輩子,再也不會讓你有機會哭。”
陳靜哲冷冷地笑了,“你做到了嗎?”
“是的,我沒有做到。我知道因為比比你會恨我一輩子。每年到比比的忌日你就會把手機關機,一個人躲得遠遠的,讓我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你。我知道你恨不得死的那個人是我。哲哲,真的,我寧願你就這麼折磨我一輩子,也不想要你再推開我……”
鼻頭酸得有些疼,似乎就要落下了淚來。乍見他的那一刹那,心裏麵不是沒有喜悅的。現在,他站在她的麵前,以一個男人的姿態,堅定地告訴她,他曾經發誓想要一輩子守著她。再也不是那個她覺得是跟比比一樣時時需要她打理操心的男孩子了。也許是從他第一次拒絕叫她姐姐開始,感情已經在他的心裏麵有了改變。到了今天這樣的結局,都是必然的。
那天上午,埋頭看月度財務報表的陳靜哲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請問您是陳小姐嗎?”
她一邊看著報表,一邊分心聽著電話,“我是。”
聽到她確定的回答,電話那頭倒是顯得躊躇了,沉默了一會兒,也沒能讓她鼓起勇氣自報家門和說出此次來電的目的。
“哪位?”陳靜哲複問了一遍。
“我……”慢慢的聲音,似乎還在斟酌著該怎麼說。
陳靜哲不耐煩地打斷:“有事情就快點說,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聽你支支吾吾,如果沒有事的話我要掛電話了。”
被她淩厲的聲音嚇到,那頭迅速報上名來:“我姓楊叫楊思佳,是之白……是之白的女朋友。”
陳靜哲翻報表的手突然頓住,將報表扔到桌子上,垂下眼睫,將身體靠進椅背裏,淡淡地問:“有事?”
“關於之白,我想跟你聊一聊,不知道你今天中午方不方便?”
陳靜哲看了看手表,“我時間很緊。再說了,我也不認為跟你有什麼好聊的。有什麼事情,電話裏麵不能說嗎?”
“我隻是想跟你見一麵,聊一聊。隻占用你半個小時的時間就可以了。”
“好,就近吧,十二點十分,華光路上的聖地亞咖啡。”
陳靜哲對於聖地亞,一直是情有獨鍾的,不論是獨自一人還是跟人有約,總是喜歡選在這個地方。
她到聖地亞的時候十二點零九分。
相熟的侍者迎上來,“陳小姐請這邊跟我來,楊小姐在裏麵等您。”
走到楊思佳對麵的卡座坐好,十二點十分,一分不差。
她要了一杯藍山,看向一直在打量著她的楊思佳。
“有事就說吧,你隻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我半小時後有會要開。”
楊思佳打量了她半晌終於開口:“現實中的你跟電視上還有雜誌上給人的感覺一樣。隻是更加不近人情一些。”
“你所說的聊一聊就是聊這些?如果是,那麼我不認為我有必要坐在這裏陪你浪費時間。”
“之白,他要跟我分手……”
陳靜哲喝著藍山,毫無反應,等著她說下文,但是等了半天她也沒有再往下說下去。有點想歎息的衝動,這種談話方式是最浪費時間的。並且她從不認為她有必要將時間浪費在一個毫不相幹的人身上。
“然後?”
這個楊思佳一看就是典型的南方姑娘,二十五六歲的年紀,嬌小的身材,精致的五官,清澈的眼瞳,淡妝宜人,我見猶憐。
“三年前初到A市樂團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他了,可那個時候他一直都對我不冷不熱的,我也有自知之明,知道他不喜歡我。可是後來我們一起去了芬蘭,他突然提出和我交往。我很開心……”楊思佳嘴角含笑,雙手交握著盛滿奶茶的杯子,眼睛裏滿是回憶當初的喜悅,“在芬蘭兩年,我一直都和他在一起。雖然我知道他並不愛我,可是那個時候我根本就管不了那麼多,隻是想著,他能跟我在一起,我就已經很幸福了。但是我沒有想到,前幾天回到國內,他突然跟我提出分手。他跟芬蘭那邊的合同到期,那邊有意要跟他續簽,但他卻一心想要回國。”
陳靜哲喝了一口咖啡,然後沉默地聽著她的敘述。
“我也哭過鬧過懇求過,可他就是鐵了心地要跟我分手。他跟我說他愛的是別人,兩年前那個人執意同他分開,他是萬念俱灰之下才出國,選擇跟我在一起,可是兩年過去了,那個人至今仍是單身。他告訴我他要回到那個人的身邊,必須要跟我分手。”
這個溫婉的女孩子的臉上終於出現了憤恨的表情。陳靜哲暗歎,之白啊,你又傷了一個女孩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