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回去再勸他。”
“能勸得動就勸,勸不動就由他去吧,你也算是盡了自己的本分。”
“嗯,好,太麻煩你了,本來我隻是想打個電話問問……聽到你誤會是我……我才來的。”她不太高興見到他吧,從一坐下來到現在臉色一直很凝重,他打電話給她實在是逾越了。
“不麻煩,午飯吃了嗎?”
“沒有。”孟礬看了一眼時間,才不過十點鍾……
“我請你吃日本料理。”如果他的襪子上沒洞,如果他沒有香港腳,就暫時把良心揣兜裏吧……
孟礬的襪子上有個洞,不過被他細心地補過了,他沒有香港腳,喝湯雖然有聲音但是不難聽,還有,他不喜歡吃日本料理,覺得吃不飽,這一點她跟他的感覺一樣。
基於以上的原因,在送了一打男襪給他後,她終於把良心揣到了兜裏,隻是要不要真的嫁他,她還在猶豫當中。
“父親是用來幹什麼?父親就是在你猶豫的時候給你一腳或一刀讓你知道不必猶豫的人。”唯一詞錄。
她跟他經常一起出去的事“終於”被父親知道了,他當然不會樂見她跟一個對林氏毫無用處的人來往。
“父親,您記得您跟我說過的話嗎?我是按照您的標準找未來丈夫的。”
“我說過什麼了?我說過要你找一個窮教書匠嗎?”
“你上次可不是這麼說的,父親。”
“我不管我上次是怎麼說的,總之你們要分手。”也許是想起了自己上次說的話,父親的表情有些尷尬。
“晚了。”
“什麼?”
“您說得太晚了,父親,我們已經決定在下個月結婚了,到時候請您一定要參加,父親。”
“不要叫我父親!我討厭你叫我父親時的表情。”
“是的,父親。”他不愛她的母親,連帶的也不愛她,她從十七歲就明白這一點,所以對父愛的希冀是最不該存在的,替父親找一個他想要的女婿,是她唯一能做到的事,駱揚帆是他理想中的好女婿人選,孟礬也是,隻是配對稍有些偏差,不過這就是現實不是嗎?父親該學會接受現實了。
是的,她嫁定孟礬了,雖然理由很幼稚,行為更不值得鼓勵,這有可能是她有生以來做出的最傻的一件事,但她還是決定了。
“不許你嫁給他!”
“我說了已經晚了,父親大人。”
手機的和弦聲讓她從回憶中驚醒,她在幹什麼傻事?像一個怨婦一樣抱著男人的西裝東想西想……
“喂?”
“是我。”電話那頭的聲音,跟記憶裏一樣的平和,三年了,他容顏未改,氣質卻越見洗練,一派的學者風度。
“哦。”
“下午我沒課,想去你那裏把剩下的東西都搬回來。”
“我……我還沒有整理你的東西……”
“不,不用你整理……我下午自己去收就好了,我打電話是想問你……下午能不能在家裏留一個人。”
“我讓保姆回家了,下午我還有會要開,你自己來拿吧。”
“還是有一個人在的好。”
他難道怕她會誤會他偷拿家裏的東西?唯一忽然有些生氣,“那我留下。”
“不,不用了,你不是要開會嗎?我改天再去吧。”
“你下午來吧,會議我取消。”
“好吧。”
其實他留在這裏的東西並不多,更衣室裏絕大部分是她的衣服,她有一直讓他不解的購物癖,一套衣服最多穿兩三次就不穿了,更多的是在試穿的時候穿過一次,回家後就被丟棄在更衣室再不問津,而他卻是很節儉,每次她替他買衣服,都要把價簽剪下來宣稱是百貨公司打折的便宜貨他才肯放心地穿。
結婚三年了也隻不過有五六套西裝和三四雙皮鞋,襯衫跟領帶算是比較多的,也多半是他用自己的工資買的,他平時上班多數是穿T恤跟休閑褲,那些衣服他當時就拿走了。
留下來的是一些他覺得很貴的衣服,包括他們結婚時的那套拉格斐的西裝,以及她陸續給他添置的一些他認為是奢侈品的東西。
其他的就是一些雜物了,比如他幾書櫃的書,他養的幾盆花,以及一缸魚,幾次出去旅遊時買的小擺件……
把屬於他的東西一樣一樣地裝進紙箱裏,望著空曠了許多的房子,唯一忽然覺得心情有些煩悶。
“丁冬……”他來了,盡管門鈴聲都是一樣的,但她似乎總能分清按門鈴的是不是他。
“你來了……”門外並不隻是他一個人,還有另一個人,“吳穎?”
“林小姐好,謝謝你還記得我。”
吳穎今天穿了件娃娃服配淺藍色牛仔七分褲,雖然不夠華麗,但是青春無敵,相比之下為了搬東西方便,隻穿了一件舊罩衫跟牛仔褲的她,簡直像是黃臉婆,“清秀可愛的吳穎嘛,我怎麼會忘呢,孟礬,你來搬東西為什麼還要叫吳穎一起來受累呢?”
“是我主動要來的,不然的話老師一個人搬東西就太可憐了。”
“孟礬,你覺得你可憐嗎?”敢叫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女生來幫忙,簡直是可惡。
“可憐?”他跟這個詞有關係嗎?孟礬對這兩個女人之間的唇槍舌劍毫無所覺。
“我幫你把東西粗粗地整理了一下,花跟魚我留下了,反正我看你那裏也沒地方擺,其他的都在這兒呢,你看看缺什麼少什麼沒有。”
“男人會整理什麼東西,我來看看吧,怎麼會有這麼多?早知道我們就找搬家公司的人一起來了。”吳穎一副孟礬賢內助的派頭,走到幾個箱子前。
“我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多。”我們?這麼快就稱我們了嗎?
“不應該有這麼多的,除了書之外,其他的東西我都不想要。”
“那些都是你的東西。”
“是你買的。”
“我買的又怎麼樣?反正我不打算要,又不能送給人。”看著在眼前晃來晃去的那個蹦蹦跳跳像故意顯擺的小丫頭吳穎,唯一對孟礬的態度也不由得尖刻了起來。
“那……那我拿走吧。”他怎麼忘了呢?他認為很貴重的東西,在唯一的眼裏也許什麼也不是,在這裏未來的主人眼裏恐怕更是不值一哂,他不拿走,也許將來人家會覺得礙眼。
他彎下腰一件一件地揀出箱子裏的東西,“這個擺件是我們去雲南玩的時候買的,你也很喜歡。”
“我現在不喜歡了。”物是人非,留著東西有什麼用?
“這個雨花石,是你想要,我托朋友淘來的真品……”
“當時我隻是看電視的時候隨口說說,現在更不想要了。”
“那這對袖扣呢?”這對純金的袖扣,是兩個月前他生日,她送的。
“我留著男人用的袖扣幹什麼?”
兩個人細細地清算物品,一樁樁一幕幕的回憶,隨著這些東西而被挖掘了出來,氣氛有些凝滯。
“老師,這裏的廁所在哪裏?”吳穎忽然大聲問道。
“樓梯的轉角就是。”
“我找不到,老師您帶我去吧。”吳穎一邊說一邊想要去拉孟礬的手。
“我帶你去。”現在的女孩知不知道“廉恥”二字怎麼寫?唯一搶在孟礬的前麵說道。
“好吧。”吳穎悻悻地說道。
“有錢人家的衛生間,也比一般人家的房子大。”在進到衛生間後,吳穎說道。
“沒辦法,當時買的時候就這樣,樓下的衛生間一般是給保姆或者是司機用的,也就沒有重新裝。”比嘴毒?小丫頭你還差一級。
“哦,那想必林小姐的臥室很大?”
“你有興趣的話可以到樓上參觀。”
“床也很大?”
“這是個人隱私。”
“既然林小姐的房間也大床也大,以後就不用深更半夜跑到男人的單身宿舍去擠單人床了吧?”鄙視地扔下這一句,吳穎繞開唯一,走出衛生間。
他連這種事也跟她說嗎?也是,她早晨離開的時候,遇見了不少的人,人言可畏,他自然要對新女朋友好好地解釋了。
不過,她現在開始不爽了,很不想看到這兩個人同時出現在她的屋子裏,“對不起了,剛剛小如給我打電話,說公司出了點事情,你們最好明天再搬。”
“你要走?”
“嗯。”
“那我明天再來好了。”
孟礬完全沒有懷疑唯一的話的真實性,吳穎卻在孟礬轉身的空檔回頭瞪了唯一一眼,唯一以一個優雅的中指回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