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的天氣寒風刺骨,到了夜晚更是冷到了極至,路燈發出的光似乎都被凍住了,感覺冷嗖嗖的。
“我對他的印象?還可以吧。”對著話筒有一搭無一搭地回答著電話那頭母親急切的問話,唯一現在的心思全在飄散出熟悉香味的廚房,紅燒肉,糖醋魚,宮保雞丁……
“他可是難得的好對象,你要把握住,有了孫家撐腰,以後你爸也不敢小看咱們母女。”
難得的好對象?真不知道母親的標準是什麼樣的,那位JACK孫說不上是品質敗壞,最多是有個性得過了頭,又被寵壞了,有點“非人”的味道而已,“是,是。”
“你別不上心,聽說他最近一直在密集相親,有好多富家千金哭著喊著要嫁給他呢。”
是哭著喊著不要嫁給他吧,就他的那幾招,是個女人都給嚇跑了,“嗯,我知道。”
“對了,那個臭小子有沒有再來找你?我跟你說窮人家的孩子幫不得,我跟你爸就是明證,子係中山狼,得誌便猖狂。”
沒想到除了麻將,她還記得紅樓夢,“他沒來找我。”都是她找他。
“吃飯了。”孟礬站在書房門口小聲說道。
“媽,我還有事要做,你說的事我會放在心上的。”
“你可不許敷衍我。”
“不會啦,我工作了,晚安,拜拜……”
“剛才是嶽母的電話嗎?”他對前嶽母並沒有太深的印象,隻記得是一個珠光寶氣很是雍容的貴婦。
“是。”唯一顯然沒有跟他多談自己母親的興趣,“今天的紅燒肉好香哦,照這樣下去我的體重又要漲了。”
“那就漲點吧,你太瘦了。”
“對了,你的腳怎麼樣?”
“沒事了,本來也沒傷到筋骨,再加上你的中藥好得很快。”孟礬夾了一塊雞肉給她。
“本來我讓你回來是想好好地照顧你,沒想到又變成你照顧我了。”
“嗬嗬……”唯一怎麼沒照顧他呢,她以為他不知道他剛剛回來的時候,半夜她常常跑到他的房間偷看他,替他蓋被子嗎?
“又是傻笑,孟礬下次你別在別人麵前這麼笑。”
“怎麼了?”
“你這樣讓人很想把你拐賣掉你知道嗎?”
“是嗎?”孟礬又憨厚地笑了,眼睛裏滿是對她的包容跟寵溺。
“又來了……”怎麼有這麼憨這麼純的男人呀,害得她總覺得一把他放出去他就會被別人拐賣掉。
“唯一,我昨天給家裏打電話了。”
“你說了你受傷的事了嗎?”
“我沒說,就是說工作忙,可能年後才會回去。”
“那他們該多失望呀,不如我們把他們接出來吧,我在附近替他們買一處房子。”其實這件事她早就提過,但是都被孟礬拒絕了。
“他們在老家住慣了,搬到城裏會不適應的。”
“也是……唉……我也不喜歡住城裏,等我退休了,咱們一起回老家蓋一個大莊園,舒舒服服地過日子該有多好。”
“蓋大莊園?你都快把家裏建成宮殿了,還想怎麼建?爹昨天還在電話裏說,鄉長家都沒咱們家氣派,整個村的人都在眼紅他。”
“哈哈,爹真好玩。”隻有那樣樂天又容易滿足的夫妻才會教育出像孟礬這樣的男人吧,他是那種難得純淨的人,而她就太複雜了。
也許在唯一眼裏,老家的房子真的不算什麼,就算在現在的他的眼裏,也不算什麼,但是他清楚地記得,爹對這一切有多滿足,曾經為了供養他上大學,他們家是全村最窮的人家,爹跟媽一整年地吃著鹹菜拌飯,隻有在過年的時候才會稱兩斤肉,就因為他們吃的苦太多了,所以當年他才沒有阻止唯一出錢,對他家大興土木。
“你怎麼了?”唯一摸摸他的額頭。
“沒事,就是覺得你為我家付出得太多了。”
“我嫁給你了,你爸媽就是我爸媽,我又有能力,談不上什麼付出不付出的。”
其實他總有一種預感,跟唯一在一起就像是夢,上次的分開是夢醒,這次的搬回來是又入了夢,隻是這次夢醒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他隻希望在夢醒時他不要越欠越多。
“唯一,有人找我當家教,待遇不錯,我想試試。”
“什麼性質的家教?”
“是朋友的孩子,來年就要高考了,可是理科成績總是不見起色。”
“你來年還要博士論文答辯呢,能吃得消嗎?”
“能。”
“那好,你把他的電話給我,我跟他談時薪。”
“呃?”談錢?這好像太……
“說了是當家教不是幫忙,而且現在的孩子一個比一個氣人,錢少了還不如去端盤子呢,至少省心。”果然,如果不是她多問一句,他又要被別人白支使了,最多落幾句感謝的話。
“價錢我跟他談吧。”
“這樣也好,不過我跟你說,低於三百不予考慮。”
“啊?”
“以你的學曆跟水平,三百都是友情價,不行就不去,咱不缺他的那點錢,我讓你去主要是考慮你在家沒什麼事幹,出去活動活動也好。”
“哦。”三百塊一個小時?對方會答應嗎?再說大家都是朋友,他也不容易,整天唉聲歎氣地怪自己的孩子不爭氣,不過這些是不能跟唯一說的,說了也沒用,她總覺得社會皆是虎狼,凡事以利益為先。
“今天的扁豆挺不錯的,你怎麼做的?”這個人……肯定是說不出一個小時三百塊的價錢,算了,他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唯一轉移了話題,唉,這個男人皺眉她就心軟,真不知道上輩子是欠了他什麼的。
“哦,這個呀……”
“當年的老東家,為了創業方便,所以掛靠了一個村子算是村辦企業,後來到了你父親的手裏改了製,成為股份製家族企業……”
“嗯,這些我都知道。”
“所以一切的手續,包括上市都是你父親一手辦的,你母親一直以為她的手裏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你有百分之十的股份是錯誤的,在股權文件裏明確地指出,她手裏隻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而你隻有百分之五,而你的父親手裏則有百分之四十五,其餘的都在各個散戶的手裏。”
“也就是說我跟母親的股份加起來也無法製衡他嘍?”
“是這樣的,而且根據咱們前一陣子找到的文件來看,你母親似乎隻有分紅權沒有轉賣權更沒有管理權,她的股份一直是托管在你父親的名下的。”
“這個我知道。”
“看來我們的腳步要放緩了……對了,你跟駱揚帆談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他跟我打了一個小時的太極,他這個人不見兔子不撒鷹,沒有切實的好處,是不可能輕易表態的。”
“這也說明他沒在你父親那一派。”
“他哪一派也不是,他是他自己那一派的,除了在他老婆麵前有點良心之外,其他時候良心都被狗吃了。”不過她自己也差不多。
“我要把這句話跟我家的那根木頭說。”
“你說了他也不信,他偽裝得好著呢,小如再替我查查我外公留下的文件跟資料,我不相信他會百分百地信任我父親而不替自己的女兒跟外孫女留一著後手。”
“是。”
不過也不能光指望著外公留下的東西,那些東西即便是有也效力有限,畢竟他不可能想到林氏會有今天的發展……
“唯一,孫家的二世祖的電話。”
“就說我不在。”
“他說要約你吃晚餐。”
“……答應他……”
“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