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暫時扳不倒他,那我就不妨當一陣子的乖女兒。”
“可是孟礬知道了怎麼辦?”
“他知道了再解釋吧。”
“這個是我新發現的餐廳,夠酷吧。”JACK今天看來是本色演出了,隻見他穿了一件女式的桔紅色襯衫,膝蓋上破了兩個洞,屁股上破了兩個洞的牛仔褲,什麼鼻環唇環舌環臉上能戴環的都戴遍了,唯一看著他都替他冷,也替他痛。
窗子的裝飾是手指粗的鋼筋,桌子是長條桌,椅子也是極不舒服的硬塑椅,服務生都穿著囚服剃著光頭胸前還戴著號牌,“是夠酷的。”
“這裏的飯菜也挺好吃的。”
“嗯。”這一點他倒沒說錯,不愧是富家出身。
“其實我特向往監獄的生活……”這倒新鮮,“想不見什麼人就不見什麼人,也沒人在你耳邊嘮叨,……”
聽到這句時,唯一還真有點感觸,不過他的下一句話讓她的那點感觸全飛到爪哇國去了——
“聽說那裏的男人都特性感,特野蠻,進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暴打一頓,那感覺肯定爽歪了。”
他們看見你肯定不敢打,試問正打著人呢,忽然發現被打的人一臉受用的樣子,那多可怕,“是嗎?”
“明晚我們有一場街頭行為藝術表演,你來看嗎?”
“主題是什麼?”行為藝術?難怪此人被稱為敗家子,他應該被直接稱為瘋子才對。
“我們的主題是人類的虛偽與獸性。”
“哦。”
“我知道你們不了解行為藝術,其實我們是在以自己的方式發泄對這個社會的不滿……你看過報紙沒有?上次的那個幾十名裸男裸女集體擺成太極的姿勢,就是我們在表達我們對傳統文化的敬意……”一提起所謂的行為藝術,JACK就開始滔滔不絕了起來。
“我了解。”這監獄晚餐她實在是吃不下去了,不知道孟礬給她留飯了沒有。
“你在看表,知道這在行為學裏代表著什麼嗎?”
“代表什麼?”
“代表著你不想聽下去了,想要離開,你覺得度日如年。”
行為學是好東西,行為藝術就是瘋子的藝術了,平常人在街上裸奔叫有傷風化流氓變態,行為藝術家脫光了就是藝術了。
“好吧,你走吧,你這個人其實挺有慧根的就是一直放不下現實中的壓力,我們準備在三月再辦一次天體活動,你真的該參加一下……”
唯一忍住一直想要抽動的嘴角,盡量控製住想要捂住耳朵的衝動,用盡全身的力氣壓製住想要把酒潑到他臉上的衝動,優雅地起身離開。
“老師,你一定很有錢吧?”
“嗯?”他們不在解題嗎?怎麼討論到他有錢的話題上了?
“當博士的都很有錢,你又是大學老師,聽說大學老師快肥死了。”
“沒有,我沒錢。”是誰告訴他的錯誤觀念?
“不會吧……我有一個學姐為了上你們大學一年要花一萬五千塊的學費呢。”
“她走的是三表。”
“所謂的三表一表還不是一樣上學,拿一樣的畢業證,所以我爸請你就是錯誤的,不如把錢留著讓我念三表。”
“……我們學校的三表也不是有錢就能上的。”
“誰說的,現在有錢什麼學校上不了,你別騙我,我都知道。”
現在的孩子怎麼了?開口閉口都是錢,“錢再多,知識學到身上才是自己的,花錢勉強上去的,考試時不合格年年要交補考費甚至重修的也很多。”
“什麼知識不知識的,老師你有知識吧?還不是被我爸請來當廉價勞工,你跟我老叔是大學同學吧?我老叔現在年薪三十萬,你一年賺多少?他學習肯定沒你好,所以學習好不好根本就沒用。”
知識從什麼時候起開始用錢來衡量了?“我隻知道,你叔叔當年是自己考上去的,如果不是有大學文憑,他現在也不可能一年賺三十萬。”
“所以我還是會考大學的,喂,你們學校漂亮妹妹多不多呀?”
“我拒絕回答。”其實這個小孩長得很清秀,人也很聰明,隻是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東西太多了,“現在開始做題。”
“哦,是。”
“滴滴……”
“誰的手機在響?真老土也不知道設個彩鈴什麼的。”
“我的。”
孟礬從包裏拿出手機,還沒等說話,他的小學生就發出一陣的驚呼,“切,原來是諾基亞,有錢沒文化就用諾基亞,這一款現在才九百八,我同學都不會要,嫌寒磣。”
“是誰在那邊雞貓子鬼叫的?!”唯一皺了皺眉。
“是小吳,我的學生。”孟礬一邊說一邊拿著手機到外麵接。
“你真的去當那個家教了?難怪我回家時沒人呢。”
“嗯,他叔叔當年跟我是室友,不好意思不幫。”
“那個被別人騙去當擔保人的室友?”
“不是,是本科時的室友,我們還是上下鋪。”
“哦,那你注意身體,腳怎麼樣?”
“沒事。”
“你幾點回來?”
“再半個小時吧。”
“你在哪兒?我去接你。”
“我在櫻花裏這邊……”
“哦,那正好順路,我二十分鍾後到。”
孟礬家教的這家看來財力不錯,才能在本市最貴的小區內擁有屬於自己的一間房子,她記得林氏的前任財務總監好像就曾經在這裏買過一間房送給自己包養的情人,現在他退休了,收入減少,原配正在逼著他跟情人打官司要回這裏的產權。
“等很久了吧?”
“我剛到。”唯一打開中控鎖,因為知道孟礬不喜歡張揚,所以今天她隻是開了自己的黑色寶馬,“小孩子很難教嗎?我看你一臉疲憊的樣子。”
“也不是難教,其實那個孩子挺聰明的,就是有點累心。”
“現在的孩子呀……”
“其實大部分孩子還是很可愛的。”孟礬笑道。
“嗯。”她聽出了孟礬的話外之音,他一直想要一個孩子,隻是一直體恤她工作繁忙沒有跟她提,再等等吧,等計劃告一段落再說吧,反正他們還年輕,遲兩年要孩子也沒什麼關係。
“前麵的超市停一下,家裏的鹽沒有了,我下去買包鹽。”
車子一停下來,孟礬就下了車,讓他沒想到的是唯一也下車了,“我陪你一起進去。”
唯一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時裝裙,乳白色的羊絨大衣,孟礬卻隻穿了一件普通的襯衫外麵套駝色羊毛衫跟黑色的羽絨服,加上他麵貌普通,跟唯一這樣的時尚美女站在一起要多古怪有多古怪,再加上他們討論的內容都是一些居家過日子的小事,讓人不由得感歎鮮花總是伴隨著牛糞。
“買點草莓吧,維生素E的寶庫。”唯一將真空包裝的草莓扔進購物車。
“我們隻是要買鹽。”超市的草莓太貴了,又不新鮮,十幾顆就要上百,同樣的價錢他在別的地方能買到兩斤。
“這裏無公害食品嘛,再說這樣收拾好了,你也減少了很多勞動呀。”唯一說著又把手伸向了五十塊兩個的進口蘋果,“以後咱們吃超市菜吧,無公害又有營養。”
“……”孟礬沒有回答她,但是以他的個性,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著自由市場裏新鮮的蔬菜不買,而去買超市裏價格昂貴的所謂無公害蔬菜的。
“我們再買條魚吧。”
“嗯。”家裏的日常花用包括夥食費,都是兩個人各自拿一半,雖然唯一並不知道,她總是在月初給他一筆錢,而他會從錢裏拿出一部分,其餘的錢全存進兩個人的公用賬號,自己也拿出同樣的數目,購買兩個人的日常所需,唯一今天這麼一買,看來他們這個月都要節省開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