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都說:“用石頭打死她!”並跟隨伊翁去尋覓克瑞烏薩。克蘇托斯被那可怕的揭發弄得昏頭昏腦,不知自己要怎麼做,也隨著其餘的人走去。
在阿波羅聖壇處,克瑞烏薩正等著那不顧死活的陰謀結果。但結果正和她所希望的相反。遠處的擾攘的聲音使她從沉思中站立起來,喧聲漸漸逼近,一個忠實於她的侍者從暴怒的群眾中搶先跑來,告訴她陰謀已被發覺,得爾福的人民決心要殺害她。“緊靠著聖壇罷。”她的女仆們再三勸告她,“假使這神聖的地方不能從凶手們手裏挽救你,那麼至少他們所犯的流血的罪惡也是無可救贖的。”
此時,伊翁率領的暴怒的得爾福人越來越近了,在已到達廟門之前,她已聽到隨風傳來的那個青年的憤怒的言語。
“神保佑我!”他叫道,“因為這樁沒有實現的犯罪原來是要使我擺脫那個含著敵意的繼母。她在哪裏呀?讓我們從最高的懸崖把這女凶犯扔下去吧!”擁擠在他周圍的群眾呼叫著響應他。
他們到了聖壇後,伊翁抓住的這個婦人正是他母親,但對於他好像是他的死敵一樣;他想拖著她離開那作為屏障的聖壇。但阿波羅不願兒子殺害母親。他的神意將克瑞烏薩所計劃的陰謀和對於她應有的責罰暗示給他的女祭司,使她的心靈領悟,所以她突然明白了所發生的一切事情,並知道她的養子伊翁正是阿波羅與克瑞烏薩的兒子,而不是她自己在隱晦的預言中所宣求的克蘇托斯的兒子。她離開三腳聖壇,取出她從前在廟門口找到的,在其中發現新生嬰兒的那隻籃子和她小心謹慎地保存著的信物。她拿著這些東西,急忙走到克瑞烏薩正在和伊翁拚死掙紮著的聖壇。伊翁看到這女祭司即刻放手,敬謹地向她走來。
“歡迎你,親愛的母親,”他說,“雖然你不是生我的人,但我必須這樣稱呼你。你聽到我剛剛擺脫的這惡毒的陰謀嗎?當我剛剛得到一個父親,我的凶惡的繼母就計劃要毒死我。現在請告訴我如何做罷,我一定服從你的命令。”
女祭司用手指警告他說:“伊翁,你要保持你的雙手潔淨,出發到雅典去吧。”
伊翁沉思一會,反抗說:“殺死仇敵的人不是不算有血汙的嗎?”
女祭司威嚴地說:“聽完我的話之前,不許殺她。你沒看見我手中的這隻籃子嗎?沒看見在陳舊的枝條上我所纏繞著的新的花環嗎?你曾被遺棄在這裏麵,我從中取出你並撫育了你。”
伊翁驚異地望著她。“母親,這事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他說:“你為什麼將這秘密保持得這樣久呢?”
“因為神祗要你在這樣長的歲月中侍奉他,”她回答,”現在他給了你一個父親,並讓你到雅典去。”
伊翁問:“籃子有何用?”
“那裏麵有包裹過你的麻布,親愛的孩子,”女祭司說。
“麻布嗎?”伊翁叫起來,“怎麼,那是一種信物,可以引導我找到我的生母呀!”
女祭司給了他籃子,他很熱心地伸手進去取出那折疊著的麻布。當他含淚的兩眼看著這寶貴的紀念物時,克瑞烏薩已漸漸地恢複鎮靜。一看到這籃子,她就明白了全部真情。她從聖壇衝出,快樂地叫了一聲“兒呀!”就將伊翁緊抱在自己的懷裏。
伊翁以為這是又一種陰謀,便使勁掙脫了她的擁抱。但克瑞烏薩放開他,後退一步說:“這麻布將證實我的話。快打開這麻布看。你將發現我要對你述說的信物。上麵的刺繡,是多年以前當我還是女兒的時候自己繡的。在當中你可以看見周圍繞著毒蛇的戈耳工的頭,如同在雅典娜的盾牌上所看見的。”
伊翁慢慢地將麻布打開,但突然歡喜地叫了起來:“啊,全能的宙斯呀,這是墨杜薩,而這便是那些毒蛇呀!”
“還不止此。”克瑞烏薩說,“那裏麵必然還有一根用許多小龍連成的項鏈,是黃金鑄造的,用來紀念看守厄裏克托尼俄斯的箱子的巨龍。”
伊翁在籃子裏麵搜尋,愉快地微笑著,取出項鏈。
克瑞烏薩又說:“最後的信物是我戴在我新生的兒子頭上的不凋謝的橄欖葉的花環,那是從雅典的第一株橄欖樹上采摘下來的。”
伊翁把手伸入籃子底,拿出永不凋謝的橄欖葉的花環。“母親,母親呀!”他在哽咽中哭泣起來,並擁抱著克瑞烏薩,連連地親吻她的麵頰。最後他鬆開手,打聽克蘇托斯,他的父親的情況。於是克瑞烏薩向他說出了他的出生的秘密,說他就是他在神廟中虔信地侍奉了這麼多年的阿波羅神的兒子,現在他明白了過去那些事情的秘密和克瑞烏薩的誤會,高興地原諒了她對於她所不知道的人的圖謀,克蘇托斯也擁抱伊翁,拿他當作他的義子和一種天賜的禮物來接待他。三個都到廟裏感謝阿波羅的神恩。
女祭司坐在三腳壇上,預言伊翁將是一個光榮的種族的祖先,為了紀念他,這個種族將被稱為伊俄尼亞人。對於克蘇托斯,她預言克瑞烏薩會替他生一個兒子,即多洛斯,他將是世界知名的多裏亞人的祖先。克瑞烏薩和克蘇托斯滿懷希望要把兒子帶到雅典,得爾福的所有人民都出來歡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