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芳宣,你少說兩句行不行?不要問我不要問我啊!”
芳宣露出詭異的笑容,“噢,我明白了……”
季若拿被子捂住她的臉,“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我沒有想象怎麼樣?你為什麼這麼緊張?我隻不過是想告訴你,你表姐叫你今天晚上一定要去她那兒吃飯,說她媽和你媽都來了,本來說要到學校來看你,被我擋回去了。嘿,你說該怎麼謝我啊?”
“我媽來了?!”
季媽媽和梁媽媽正在打麻將,梁如、忻生作陪。
季若敲門進去,梁如叫:“快來接手,我還有一篇稿子要趕呢!”
“大姨,媽,你們要來也不先告訴我一聲。”季若在梁如的位子上坐下,一邊理牌,一麵假裝抱怨。
“想給你一個驚喜嘛。”季媽媽說,“誰知道你竟然比你表姐還忙,半天抓不到人影,幹什麼去了?”
“學校有活動嘛,表姐鼓勵我多參加多鍛煉。”季若的撒謊功已經長進很多,隻是口齒略微有點含糊,“再說她又沒告訴我是您二位來了,要我早知道的話,就是校長找了談話我也不去了。”
梁媽媽笑眯眯地說:“嗯,多鍛煉還是好的,看,這麼活潑伶俐了,將來找工作時能討好。”
“唉,再討好也比不過你的小如,我們家小若要是有小如的一半,我就滿意了。”
忻生插嘴:“季阿姨,小若很厲害呢,整個學校都知道她的名字,將來必定是第二個梁如啊。看來你們家的遺傳基因就是有這種優秀成分,不僅梁如季若才貌出眾,就是兩位阿姨也是又年輕又漂亮,說句不懂事的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她們的大姐來看她們!”
一番話,把兩個人樂得合不攏嘴,梁媽媽笑著對季媽媽說:“就這小子嘴甜,那年小如剛考進來,我和她爸送她過來,就是他帶著一幫學生接的車。後來我到學校去看小如,他又是幫著拎東西,又是帶我去找人,上車時還塞我一大包特產送行,哎,我當時就想,這麼懂事的男孩子,不知到時是哪個女孩子的福氣!”
季若嗬嗬笑,“大姨,可不就是表姐的福氣嗎?”
梁媽媽一呆,又驚又喜,問忻生:“真的?”
忻生看看麵前這三個女人,傻笑兩聲打馬虎眼,“一切都聽緣分的安排。”
梁媽媽不去理會他的外交辭令,隻逼問:“祈生,你們要在一起了,可別瞞我,小如的事情你是知道的,要是她能和你在一起,我這一輩子的心都放下了。”
忻生忙說:“阿姨,該你抓牌了。”總算把話題混過去。
季若偷偷在旁邊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看我大姨的樣子,很喜歡你呢!怎麼樣?什麼時候我們能喝到喜酒啊?”
忻生的回答是喂了一張二餅,讓她和了一盤牌。
晚上季若和媽媽睡在客房裏,媽媽撫摸著她的頭發,問:“在學校還好吧?夥食怎麼樣?”
“都好,我都比去年胖了。”
“哪裏胖了?瘦了倒是真的。”媽媽端詳她,“咦,這身衣服倒挺漂亮,又是你表姐給買的?看這料子可不便宜。”
季若含糊地“嗯”了一聲。
“表姐對你這樣好,你可要聽她的話啊,她做編輯,聽你大姨說她是一寫東西就不分白天黑夜,你有時間也照看照看她,兩姐妹在外麵,要彼此扶助,也有個依靠。”
“表姐才不會靠我呢,她的依靠是忻生。”
“你表姐真的在跟忻生談朋友?”媽媽一臉的疑問。
“那還有假?表姐親口告訴我的,忻生是她的高中同學,表姐呀,在高中的時候就對人家有意思了,現在是有情人終成眷屬。那次表姐帶我出去吃飯,碰到他,兩個人一直手牽著手送我回學校,可親熱了。”
“你說什麼?高中同學?那忻生是你表姐的學長,你沒聽大姨說嗎?那年還是他接新生呢,什麼高中同學呀,你表姐開你玩笑呢。”
這下季若蒙了,“學長?不是吧?那他也是我的學長囉?”
“你進校門那會兒,人家已經開了公司了。”
季若更迷糊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媽媽歎了口氣,“高中同學?也許你表姐喜歡的,還真是那個高中同學呢!”
“呃?”
“你不知道吧?就是咱們樓裏方家的兒子啊,那個老打架進局子的,不過他後來幫過你的忙,可見並不是十足的壞人,他對樓裏的人還是挺照顧的。”
季若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腦筋全結成一塊,不能思考,呆呆地問:“什麼?”
“你高二那年暑假,表姐不是說好了補課還一聲沒吭就回學校了嗎?就是為了他。有人親眼看見她在酒吧裏和他一起,還有警察流氓一大堆。後麵家裏就接到她的電話,說學長公司有事,要她幫忙。”媽媽有點感慨,“這感情的事自古都說不清楚,你說,你表姐要樣貌有樣貌,要才幹有才幹,一個女孩子自己可以住上這麼大的房子,那是很不錯的啦,怎麼就偏偏喜歡上那樣的人呢?”
季若徹底驚呆了,“表姐喜歡的人,是方中則?”
“是啊,誰想得到呢?你大姨為這事可氣壞了,幾次三番到這裏來搞突然襲擊,還好,倒沒見那個人的影子。況且,你表姐身邊有個忻生,她很放心得多。哎,小若,你怎麼了?”
季若目光怔怔地盯住前麵,喃喃地說:“表姐喜歡的人是方中則?”
“小若!”媽媽詫異地看著她。
她努力回過神來,勉強笑了笑,“這……這真是太讓人意外了,我一直以為表姐和忻生是一對……天造地設的一對。”
“誰說不是?你看你大姨對忻生的喜歡勁兒,一來就叫你表姐打電話把忻生找過來,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據我看那忻生對小如也是願意的,就是不知道小如到底是怎麼想的?”
季若茫然地應著,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眨也不眨,整個腦袋,整個房間,整個天地裏都回蕩著那句話——“表姐喜歡的人是方中則,表姐喜歡的人是方中則……”
方中則的臉,方中則的指尖,方中則的笑容,方中則的唇,方中則的眼睛,方中則說:“我一直都在想念你。”說:“我再也不會離開你。”說:“她曾經給過我很大的幫助,我能有今天,還得感謝她。”
……
他們都瞞著她。
她痛苦地抱住頭,把臉深深地埋進枕頭裏。
隔壁房間裏,梁媽媽苦口婆心地說梁如:“你說說,忻生哪點不好?樣貌好,事業也有基礎,最要緊的是沒脾氣,真心對你好,跟他,是長長久久的相守。那個方中則,哪裏比得上他?”
梁如充耳不聞,一門心思敲鍵盤。
梁媽媽繼續說:“你做這份工作,表麵上風光,說出去亮堂,可整夜整夜地熬,身體哪裏吃得消?年輕時不覺得,等年紀大了,苦頭就夠你嚐了。嫁給忻生,自己做老板娘,做做美容逛逛街,做女人,何必這麼辛苦……”
梁如忍耐不住了,回過身來,“媽,你別說了好不好?這樣的話你每年都要對我說上十遍,我的耳朵都已經起繭子了。”
“背得出來,就是聽不進去。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你就那一根筋,一點彎都拐不過來。我告訴你啊,機會不等人的。忻生他那麼好的條件,多少人排隊等著,你現在不要,以後想要可來不及了,到時,他可是別人的老公了。”
“媽,忻生條件好,我難道又差到哪裏去了?不要說得我沒人要似的,好像現在不嫁給他以後就嫁不出去了。就算嫁不出去,我又不是不能養活自己,有什麼來得及來不及的?我自己都不擔心,你就別操心了,快睡覺吧。”
“就是因為你自己不知道為自己擔心,我才更操心哪。”梁媽媽說著,眼睛濕潤起來,“小如,媽可你這麼一個女兒,你要是真的跟那個方中則在一起,以後的日子可怎麼辦?我將來又指望哪一個啊?”
“方中則現在是珠寶設計師,不比忻生差。”梁如不能控製地激動起來,“我並沒有說一定要和誰在一起,再說,就是我想和人家在一起,人家還不一定願意……”說到這裏,她的聲音不由自主地哽咽起來,眼淚“刷”地流下來。
梁媽媽抱住她,母女倆哭成一團,“他怎麼你了?是不是欺負你了?我找他算賬去!”
“媽,媽,媽,求你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沒有人對不起我,我隻是累了,媽我真的很累啊……”
“好好好,媽不說了,不要哭了,快去洗把臉趕快睡覺,稿子明天再寫吧,身體要緊。”
但這個晚上,誰能睡得著?
第二天早上,季媽媽已經做好了四個人的早餐,香噴噴地擺在桌上。大家坐下來,季媽媽詫異地說:“咦,怎麼你們的臉色都這麼差?”她指著梁如與季若,“看你們兩個,眼睛都睡腫了。”
梁如笑著說:“我都習慣了,每天晚上熬了夜,第二天就這樣。”
“等下我把幾塊冰給你敷敷,這樣子去上班,人家還以為你哭了一個晚上呢。”
季若也連忙解釋:“我認床,昨天也沒睡好。”
“你什麼時候有認床的習慣了?”
“不知道,好像是今年才有的。”
於是吃完早餐,兩姐妹各自拿著一隻冰袋,坐在一起敷眼睛。
梁如問:“你不是睡過那張床嗎?怎麼還認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