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五章 當我們愛(1 / 3)

你一定不會明白

霜露為什麼會在突然之間隱臨

我也同樣不知曉

誰在所有愛與愉悅的背景裏

用淚水寫下這麼多跳躍的音符

季若醒來的時候,陽光已經很熱烈地照到了枕頭上,刺得她睜開眼,伸手去擋。

手上有柔紅色的袖子。

季若見鬼似的坐起來,頭部神經被牽扯,立刻繃緊,她痛苦地用手捧住頭。

是昨天喝醉了。

那麼這就是方中則的房間了。

深藍的被子,白色的枕頭,咦,不對,自己枕的是粉色的。

右下角繡著“JR”。

不知是哪個女人的枕頭,他竟然沒有換掉,還給她枕。

啊——還給她換上別的女人的衣服,身上這件睡裙,淡淡的柔柔的貝殼紅,這樣純美的顏色,這樣精致的款式,正好配這個漂亮的枕頭。

是誰擁有這一切?

還來不及悲傷,馬上想起,是誰給她換衣服?

天哪,除了方中則還會有第二個人嗎?

白色的枕頭上還有他的氣息,昨天他也是睡這裏嗎?季若把頭埋進被子裏,耳根都紅了。

門開了。

季若整個人鑽進被子裏去。

“醒了?”是他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戲謔,“趕快起床吃午飯,你已經逃了一上午的課了。”臨關門,又丟過來一句:“衣櫃裏有衣服。”

確定他關上了門,季若才探出頭來。

怎麼辦怎麼辦呢?

總得先起床再說。

她打開衣櫃,呆住了。

裏麵有一半女式的衣服,各種各樣的粉紅,鮮亮的明粉色,柔潤的肉粉色,奪目的亮粉色,淡淡的淺粉色……長袖短袖,襯衫毛衣,長褲短袖,還有一隻雪白的流氓兔。

季若怔忡地換上,打開房門,走到正在廚房忙碌的方中則麵前。

他眼中有驚喜,“還適合,很漂亮。”

季若隻覺得兩片嘴唇有千斤重,“這些……是誰的?”

“你的啊。”方中則理所當然地答,“快去洗臉吧。”

季若宿醉的大腦經不起這樣的震蕩,反應不過來,疑問:“我的?”

“是,我覺得漂亮,就買回來了,沒想到有機會讓你穿上,還好尺碼還對。”

“是真的嗎?”

“傻瓜,除了你還會有誰?”

“那、那個枕頭也是我的嗎?”

方中則回過身來,“你沒看見上麵繡著你名字的打頭字母嗎?那是特別為你訂做的。”

“中則!”季若又是哭,又是笑,撲上去抱住他,“你壞蛋,不早告訴我!”

“我怎麼知道一個年年拿第一的優等生,智商竟然這麼低,連這點都不明白。”

“啊,壞蛋壞蛋壞蛋。”她還想起一件事,問:“那、那,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怎麼了?”

“沒什麼,我去刷牙。”季若問不下去了,衝到衛生間地完成了洗漱工作。

方中則已經把飯菜擺好,中央一碗蓮藕排骨湯,清香撲鼻。

方中則盛了一碗湯放到她麵前,“蓮藕解酒,醉鬼請用。”

季若的耳根又在發燙,低下頭認真地喝湯。

方中則又說:“那個,昨天晚上……”

“啊,湯好好喝啊!”季若連忙轉移話題,“我們請表姐一起來吃飯好不好?”

“怎麼突然想到請她吃飯?”

季若見轉移話題成功,臉上浮現笑容,“因為……因為她是我的表姐你的朋友啊,她應該知道的嘛。”

方中則淡淡地說:“隨你吧。”

“噢,對啦,我們連她男朋友一起請吧。”

“她有男朋友了?”

“嗬嗬,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這位準表姐夫叫忻生,是表姐高中時候的同學,表姐從那個時候就喜歡上他了,現在有情人終成眷屬,表姐終於找著他了。”

“忻生?做網站的那個?”

“那我就不知道了。”她眼睛一亮,“原來你和他們都這麼熟了,你覺得他怎麼樣呢?表姐很喜歡他的,就在你走的那年,表姐跟我說起他,說著說著就哭起來了。當時我還想,如果喜歡一個人是這麼痛苦的話,還不如不去喜歡呢。”

方中則麵色凝重,有一口沒一口地往嘴裏送湯。

他知道梁如是喜歡他的,但沒想到已經這麼久,這麼深,從高中到現在,已經快十年了。她不把季若的事告訴他,自然也是因為這層原因。

他輕輕地歎了口氣。

梁如才貌雙全,談吐氣質無一不優秀到極點,在他最艱難困惑的時候出現,幫他一起做飯、打掃,患難相隨,他不是沒有動搖過。

但,心裏麵已經有了人了。

他把目光投向季若,淡淡的酸楚裹在絲絲的甜蜜裏。

有時候緣分真是很奇怪的東西,不能說季若比梁如好,可梁如給他的隻有溫暖與親切,而能夠帶給他心動與心痛的人,隻有季若。

季若。

他凝望著她,忽然輕輕歎了口氣,“小若,喜歡一個人原本就喜樂摻半,隻要兩個人能在一起,再多的痛苦都算不了什麼。”

“中則……”季若的心裏一陣酥麻,直傳到心底一股溫熱流動在心間,“我今天才知道,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不是一句慣話,而是這麼真摯又辛酸的祝福。”

“小若……”方中則站起身,抱著季若坐下來,隻聽一聲脆響,季若的湯碗讓她想伸過去摟著他脖子的手掃在了地上。

“啊呀!”她跳起來,“糟了,湯都灑了,快去拿拖把啊!”

重新坐下的時候,兩人對望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酒足飯飽之後,季若被分配去廚房洗碗。

客廳傳來蠟筆小新的笑聲,季若雙手拎著洗碗布跑過去看,站在門口,兩眼發亮,聚精會神,還不時傻笑出聲。

方中則看她這個傻樣,故意換台。

果然那邊大叫起來:“看那個嘛就看那個嘛!”

“多大的人了?還看動畫!”

“誰規定大人就不許看動畫,你快換回去啦,我看完了就洗碗。”

她終於如願,方中則自她手中接過洗碗布,把碗洗了。

當那個擠眉弄眼的小孩子對著鏡頭說拜拜的時候,季若才恢複知覺,“咦?洗碗布呢?咦,碗呢?”

方中則搖搖頭,想到一件事,笑著問:“你今年應該有二十了吧?”

“是啊。”

“嗯,二十一了,我記得當年有個小女孩問我,如果她到了二十一歲還沒人要的話,就叫我要她……”

“喂,你說什麼?!我隻不過問你到時會怎樣,亂改詞!”季若急急地把他推倒在沙發裏,“你當時怎麼說的?”她扮成粗嗓音說:“‘也許我會帶著老婆孩子來吃你的生日蛋糕’,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家夥。”

“是說‘也許’啊。”

“胡說胡說胡說。”她盛氣淩人,伸手去嗬他的癢,他反手抱住她,把她禁錮在懷裏。

氣息相聞。

季若的盛氣消融在這樣溫熱的空氣裏。

方中則看著懷裏的小小人兒,小小麵龐,一點紅唇,輕輕地顫抖,忍不住,一口吻下去。

懷裏的軀體微微戰栗,他用手安撫,在她背上遊走,仿佛有了自主性地,滑入她的衣服,肌膚溫軟如棉,光滑如絹,讓他渾身滾燙。

季若輕輕地“嗯”了一聲。

這一聲,無疑點燃了炸藥的引信,方中則整個身子繃起,緊張得快要爆炸。

季若的手不知死活地攀上他的脖子。

他努力保持最後一絲理智,“小若……你下午還有課……”

“什麼?”季若迷迷糊糊地抬起頭。

方中則用力拍拍自己的臉,“我是說,下午你還有課。”

“啊,是哦。”她連忙坐正,回想著剛才那一幕,心跳耳熱,臉上一片桃紅,“那,那我先走了。”逃也似的跑下樓。

“喂,包忘了!”方中則追下去,把包交給她,季若低著頭接過,轉身就走,方中則一把拉住她,“我送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方中則打開車門,按著她坐下,發動車子,一麵笑,“這樣就不好意思了?昨天晚上我們還……”

“啊——”季若尖叫,頭搖得像撥浪鼓,雙手捂住耳朵,“我不要坐你的車,我要下車!”

“好了好了,昨晚什麼事都沒有。我閉嘴,你也不要叫了,好不好?別人聽到會以為我在綁架你,有人會報警的。”

季若猶猶豫豫地放開手,坐在位子上不說話。

……

在離校門兩百米的地方,便強烈要求要下車,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進宿舍,癱在床上呼哧呼哧喘大氣。

三三兩兩睡午覺的人都讓她吵醒。

“後麵有大灰狼追你嗎?親愛的季若?”芳宣睜開睡意迷蒙的眼,“或者你要告訴我,你已經在叢林裏迷路一夜半天,現在才摸到回來的路?”

季若鑽到她被子裏去,緊緊蒙住頭。

芳宣見她換了一身新衣服,明白了,“原來逃課逛街去了,嗯,顏色還不錯,挺配你的。喂,出來了,給我老實交待,你們幹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