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妻辦妥一切手續南下那天,兩家人送他們去火車站,兩位家庭主婦差點淚灑當場;好在他們本身在路上遭遇堵車,結果上車不到五分鍾火車就轟隆隆開出,害兩位主婦的情緒還沒完全到位,那出戲碼就提前結束了。
沈佛庭坐在火車的臥鋪車廂裏,嘰嘰喳喳,快樂得像老鼠,那股勁頭仿佛不像是去打工過漂泊生活,倒像是一次快樂旅遊。
四五月的天氣,陽光融融從車窗玻璃投入,祝辛遙翻看著當天的報紙,伴隨火車隆隆南下的聲音,耳邊是沈佛庭嘰嘰喳喳地和旁邊的人說笑話聊家常套交情的聲音,嘴角勾出淺淺的笑。
這女人,幾年都沒什麼長進,還是那個活潑開朗沒心少肺的樣子。
“你在看什麼?”和沈佛庭聊天的那個大嬸去了洗手間後,沈佛庭擠到祝辛遙身邊,探頭看他的報紙,“哎呀,來來回回都是那些新聞,無聊死了……”
“閉嘴。”他小聲地嗬斥住她的多話。
她翻個白眼,頗不以為然,那神色就是“你叫我閉嘴我就閉嘴那我多沒麵子”,伸手從他手裏厚厚一疊中扯最下麵那張,“給我一張看看。”
“來來回回都是那些新聞,有啥好看?”他閑閑地反問她。
“反正也沒事做,看看也好。”她扯出一張,看不到兩分鍾,嘴裏又開始嘰裏咕嚕地評價,祝辛遙麵部再度抽搐,簡直拿她沒轍。
應該堅持坐飛機的,至少可以減少一點耳朵被折磨的時間。
好在那位去洗手間的大嬸很快就回來了,沈佛庭轉移了說話的目標,重新和大嬸開始聊天,從報紙聊到家長裏短,祝辛遙很不想聽的,可惜她聲音連火車的聲音都完全蓋住。
然後,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目光盯著報紙,卻完全沒看進去報紙寫了什麼。
“我要吃方便麵!”到了中午,沈佛庭快樂地宣布。
“沒營養。”祝辛遙淡淡地下結論。
沈佛庭扮個鬼臉,“出門在外別講究那麼多啦!”她踮起腳尖,努力從行李架上取包包,無奈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的距離。
祝辛遙看不過眼,起身伸手替她拿下來,“人長得矮就是不好。”
她笑眯眯地說:“矮是矮,找個夠高的老公就好。”
“沒正經。”祝辛遙輕斥她,“你包裏裝了什麼,這麼沉甸甸的?”出發前都告訴她輕裝上陣了。
“又不要你背。”來的時候都是打車過來,根本不需要浪費他的勞動力。
“說不準。”祝辛遙不以為然,出了火車站就她那點螞蟻力氣能扛得起什麼?
沈佛庭也不理那麼多,打開包包抽了兩碗方便麵出來,朝祝辛遙晃晃,“要不要吃?是酸辣味哦!”
他眼神極其勉強,看她笑得春光燦爛的,最後點了點頭。
她立刻動手拆包裝,放好調料之後就到車廂連接處接開水了。祝辛遙坐下繼續翻報紙,這傻人,明明有暖壺可以接水回來,就這麼直愣愣地衝過去接開水,可別燙著了手。
他搖搖頭,看了幾秒,還是不怎麼放心,幹脆起身朝她的方向跟著走過去。
“呀!”才剛靠近就聽到一聲輕呼。
他就知道!祝辛遙無奈地搖了搖頭,看她不停地甩手,出聲問道:“燙到手了?”
沈佛庭驚了一下,轉過頭來,可憐兮兮地看著他,舉起左手的食指,“嗯。”
豔豔的紅色,看來水溫還比較高。祝辛遙低頭看了看,動手去撥弄那兩碗方便麵,“到廁所那裏去衝下冷水。”
“可是……”她想說什麼。
“這裏有我。”
沈佛庭站著不動。
祝辛遙詫異地轉頭,“你還愣在這裏做什麼?”
她一臉不服氣,“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偷吃?”
麵部再度抽搐。小半歲又被冠上老公稱呼的男人隻能深呼吸再深呼吸,轉頭沉默。
沈佛庭卻“哈哈”笑起來,蹦蹦跳跳舉著食指到洗手間衝冷水去了。
“真是。”祝辛遙瞪了她的背影一眼,“怎麼娶回這麼貪吃小氣的女人?”
等祝辛遙端著兩碗方便麵回到位置上時,就聽到沈佛庭和對麵那位大嬸說:“別看他一副很討厭的樣子,其實還不錯哦!”看他回來,還抬頭朝他微微一笑。
祝辛遙手抖了一下,差點自己也被熱水燙到。放下方便麵碗,發現大嬸看了看他,笑笑又遲疑地問沈佛庭:“是嗎?”
還用懷疑嗎?他有些不滿地放下了手中的物品,在行李架上翻找東西。
“是真的噢,”他聽到沈佛庭還是那種快樂的語調,“真的不錯啊!我用過的……”
用過?他的臉有些熱氣上揚,這女人也太大膽了吧?居然說用過這麼曖昧的詞?他們是夫妻又怎樣?值得這樣宣告?“真的啦,”沈佛庭還在說著,完全沒料到這廂已經又開始控製不住的麵部抽搐,“用過之後皮膚都會變得很好哦……”
“可是……”
“哎呀,你可以到廣州後買來試試啊,水分很足的,就是敷在臉上顏色比較難看。”
對話越來越詭異。祝辛遙從行李架上拿下一支牙膏,遞到沈佛庭麵前,“在說什麼?”
“啊?”沈佛庭沒料到他會突然關心起這個,笑眯眯地拍拍放在腿上的報紙,“我在給大嬸推薦這款麵膜啦!補水去皺很有效的。”
原來是說這個。祝辛遙撇了撇嘴,再看看大嬸的臉,還是直接做拉皮比較快,“喏。”他把牙膏遞過去。
“幹嗎?”沈佛庭接過來,“吃飯之前要刷牙?”
“敷下手,然後過來吃你的方便麵。”他說完坐到一邊,打開其中一個盒子,也不看她一眼,埋首開動。
然後他聽到大嬸小聲地問:“是你哥呀?”
沈佛庭笑彎眼,“不是啦,是我老公。”
祝辛遙的手停頓一下,又繼續吃。
“老公?”大嬸驚奇,“你們這麼年輕就結婚了?我還以為你大學沒畢業,去廣州讀書呢!”
“我們去打工的,哈哈,我是嫁雞隨雞。”她還特別自豪。
大嬸笑了,“不過你們倆長得很像呢!嗯,不錯,小兩口有夫妻相。”
祝辛遙一時不察中招,猛地咳嗽起來。
沈佛庭“哈哈”大笑,“您可別這麼說,他一直以和我長得像為恥。”
“胡說八道,小姑娘長得多甜,性格又好,人見人愛。”大嬸誇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