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千裏這一次忍不住拿書本敲她發暈的後腦勺,“嘿嘿!你都在想些什麼呢?別做白日夢了,好好給我想想,那個叫卓遠之的男生到底有什麼不同。”

擰著眉瞅了他半天,幸之霧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一直不喜歡我,因為你是同性戀,莫非你對卓遠之一見鍾情?”

這次凶器換成了書包,幸虧幸之霧逃得快,否則用不了多久就成了傻子。她逃過了封千裏的毆打,卻逃不過他的責罵。

“我說幸之霧,你到底是不是幸叔叔的女兒?為什麼你的腦子比不上你爸十分之一的智慧呢?成天就知道想這些有的沒的,你剛剛沒聽到卓遠之旁邊的那個人叫他‘少堂主’嗎?你沒想過也許他是不平凡的人物,甚至有可能是……是……黑道分子嗎?”

又來了!幸之霧最討厭別人拿她跟幸德書相比較,身為禦用大律師的女兒,她早已倦於頂著父親的頭銜向前爬行了。“老頭子是老頭子,我是我,我如果真的不是他的女兒也沒什麼不好。至於那個卓遠之……”她白了封千裏一眼,一雙鼠眼四處亂竄,好奇地尋找著目標。“管他那麼多幹嗎?待會報完到,我還得去打工呢!怎麼輔導員還沒來?”

“來了。”封千裏瞪大了雙眼。

“輔導員來了?”

幸之霧猛回頭,發現他們正在討論的人物正向她走來,他直勾勾地看著她的身影,慢慢地向她靠近。幸之霧霎時間有種錯覺,他像一片烏雲徑直向她壓來,沉重的負擔讓她透不過氣來。

最可怕的是,她的身體,她的眼睛,她的神經,她一切的一切都沒有辦法擺脫這朵烏雲。

卓遠之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懶洋洋的臉上掛著“又見麵了”的笑容。手撐著腦袋,他好奇地盯著她,彌漫的微笑爬上他的嘴角。

坐在他前麵的朵貓貓不自覺地回頭,正撞上少堂主此刻的表情。她發誓如果卓冠堂的兄弟在這裏,一定不相信這位正在微笑的男生就是他們的少堂主。在堂裏那個雷厲風行,嚴謹冷酷的少堂主不見了,黑眸深處掩藏著的溫柔男子是誰?

她竟然不認識。

“豬頭!”幸之霧白著眼給出評論,徑自把玩著手裏還散發著墨香的課本。

豬頭?卓遠之摸摸鼻子,難以相信身為卓冠堂少堂主,向來讓黑道人物聞風喪膽的自己竟然被慣以如此……如此“可愛”的名字——他實在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詞了。

“喂!”他隔著教室的走廊喚著她的名字。

幸之霧俏生生地別過頭不理他,“我還要打工,拜拜,豬頭!”

她閃著笑貓著腰逃出了教室,丟下正準備開動員大會的班主任,丟下拿她沒轍的封千裏,丟下對她充滿興趣的卓遠之,丟下對她感到莫名恐慌的朵貓貓。

她是幸之霧,對她來說,賺錢比未知的未來更重要。

小苟老師旋身進門,隻覺一陣驚風從身旁刮過,他嚇得縮緊身體,卻還是被青春撞了一下腰。“這位同……同……同學……”

用04年希臘奧運會後誕生的形容詞,幸之霧同學已經以劉翔的速度——跑了!

主角都走了,卓遠之還有什麼理由待在教室裏。拿起書包,他冷著臉向外走去。身為保鏢,朵貓貓隨即跟上。

前一個學生溜走,可以用來不及阻擋推卸責任,這一個妄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小苟老師斷沒有放縱的理由。

“我是一年C班的班主任,我姓苟,你們可以叫我‘小苟老師’。我馬上要開新學期動員大會,請兩位同學回座位坐好。”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小苟。”卓遠之不客氣地管老師叫“小狗”,誰讓他有如此有趣的名字呢?不叫白不叫。

朵貓貓更是連一聲解釋都沒有,尾隨她的少堂主出了班門,隨即出了校門。

這些學生實在是……實在是太不像話了!小苟老師站在班門口,好半天喘不過氣來。第一天上班的時候,校長就跟他說,十五六歲正處於青春叛逆期的孩子是最難教的,他以為憑著一顆赤子之心,一定能感動他們。他甚至想著要像青春小說裏描寫的開明青年教師一般,做他們的良師益友。原來,一切都是他的自以為是,學生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

或許,他該學學那些老教師,拿老師的權威嚇住他們。

舉起書本,他欲拍案——

“小苟老師,我家裏有急事,我現在就得趕回去。”封千裏舉手報告,書包已經搭上了肩頭。

“歡迎光臨!”

站在“黑色風情”的殿堂內,幸之霧猛一抬眼竟然看到熟悉的麵孔,“咦,封千裏,你怎麼來了?”

封千裏懶得理她,套上侍應生的圍裙,走到吧台處站定,嘴裏向新來的客人喊道:“歡迎光臨!”

不是吧?幸之霧大眼瞪著他的小眼,“你也在這裏打工嗎?”

“我對錢可是來者不拒,既然這裏缺人,我為什麼不來?誰會放棄賺錢的機會?”

幸之霧撩著眉,陰森森地看著他,總覺得封千裏微垂的臉寫著某種不尋常的信息,“你不會在隱藏什麼我不知道的秘密吧?”

直接拿手掌推開她的臉,他忙著做事,以博得老板的好感,“你想太多了!快去工作。”

封千裏忙著推開她,沒注意“黑色風情”的玻璃窗外停著一輛黑色加長型豪華轎車。

“少堂主,您不進去嗎?”阿土守在一旁,不明白為什麼少堂主會浪費時間在這裏看風景,還是一道沒有什麼可留戀的風景。

“不用了。”卓遠之撫摩著阿貓黑亮的皮毛,眼睛卻仍鎖著玻璃窗內那個喊他“豬頭”的小女生。“反正她打工的地方屬於卓冠堂的,你跟店長打過招呼了嗎?”

阿土心知不該多問,隻按少堂主的吩咐辦事,“店長會好好照顧她的,那個封千裏是否也要……”

“不必了,店長會看著辦的。”卓遠之對封千裏並沒有多餘的印象,他的興趣隻在幸之霧一人身上。

奇怪!他卓遠之居然會對一個女人感興趣——豎起的手肘撐著下巴,他揪起的黑眸漾出如墨深潭。

僅憑著八卦的占卜,他就開始注意這個女人,他傻了嗎?或許,是寂寞了太久吧!他一直在期待那個帶著陽光走近他的“命定之人”——即便她沒有長著天使的羽翼。

跟著他從學校跑出來,又一路看著他來到這裏,再瞧著他守在店門外凝視著那個叫幸之霧的人,朵貓貓就算再笨,也猜出幸之霧是何許人也了。“少堂主,她就是八卦先生說的那位‘命定之人’?”

阿土的臉明顯地抽搐了一下,卻穩穩地守住了首席保鏢這個身份所需要的冷靜,他選擇靜默不語,眼睛卻不自覺地打量起店內忙碌穿梭的那位女侍應生——她是未來黑道第一堂的女主人,可能嗎?她像嗎?她……配嗎?

“少堂主,是否再向八卦先生征求一下意見,或許他的判斷有誤,又或許您的命定之人尚未出現,死守著這位小姐恐怕不太好吧!”阿土誠懇地說出自己的質疑,他擔心這樣的女生會為卓冠堂的未來帶來災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