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線?
沒事兒就喝?
還當是喝著玩兒了?誰會把湯喝著玩兒啊?
有這麼說話的麼?
一時間,錦瑟都覺得有些難以置信。這樣的話,真的是眼前這個看起來一本正經的男人說的麼?
憑良心說,那湯的味道是還不錯。但是,要她天天喝,那簡直比要她的命還難啊!
光是聽聽她就已經覺得毛骨悚然了,更不要說是喝了。
“呃……”
瞟了一眼身邊兒的男人,錦瑟精致的小臉兒上堆滿了笑容,“其實那湯也就一般,我並不喜歡。”
“不喜歡還全喝了?”
冷不丁的,男人看都沒看她一眼,就簡單地甩給了她幾個字兒。
經過莊易這麼“好心”的一提醒,錦瑟立馬想到了自己那天吃飽喝足的模樣兒,微微垂下腦袋,竟然也有了不好意思的感覺。
好吧……
她承認,那天她是喝的太沒形象了。
可是,她為什麼喝的那麼幹淨?還不是因為被他排擠的!
恐怕,是個正常女人就受不了別人對著自己的身材指指點點吧?尤其,還是胸部。
就算她開始真的是不在乎,可是被他說的次數多了,自然而然的也就往心裏去了。
“不用跟我客氣,你多長幾兩肉,就算是對我的最好回報了。”
似乎完全不介意錦瑟的一聲不吭,莊易自顧自的說著。
隻是,明明是一本正經的語氣,怎麼這話讓人聽起來就這麼邪惡呢?
於此,錦瑟也終於徹底領悟了莊易話裏的意思。
丫的!
臭流氓!
白瞎了一張正經嚴肅的俊臉,滿腦子都是肮髒齷齪的思想!
咬了咬唇,在這方麵兒的對話上,錦瑟也知道自己根本占不了上風。幹脆,她就不說話了。
車廂再度陷入了沉默——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兒,怎麼愛你都不嫌多,紅紅的小臉兒溫暖我的心窩,點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火……”
“怎麼不接?”
瞅著錦瑟緊緊攥著手機眉頭緊皺的模樣兒,莊易眉梢兒微挑,聲音涼涼的。
這會兒,一直緊盯著屏幕上來電顯示的錦瑟好像一下子就被莊易叫回了魂兒。
看看他,再看看手裏的手機。
長歎了一口氣,終是沒有那麼狠的心,錦瑟翻開手機蓋兒按下了接聽鍵。
“喂,小姨。”
看著窗外急速倒退的街景,錦瑟的小眉頭緊緊擰在了一起。
以往,哪怕再會過日子的她都會拿出幾毛錢的手機費,每天都給小姨打一通電話的。隻是,自從那天差點兒被小姨夫給賣了以後,錦瑟就再也沒有打電話回去過,更是沒有回去看過。
小姨的養育之恩她沒齒難忘,她也並非要和小姨斷絕關係。那麼沒良心的事兒,她做不出。
隻是,她到底也隻是個二十歲的姑娘。哪怕的她心理比同齡人要成熟的多,始終也還是不成熟的地方,心裏也還是有過不去的地方。
那件事兒,若說給她心理造成了重大陰影,那也談不上。畢竟,一般女人最怕的那個時刻,她是昏迷著的。
可是她心裏就是過不去那個勁兒,最主要的,還是因為那天晚上小姨的態度。
作為孫子順同床共枕那麼多年的人,小姨肯定比她要了解孫子順。他突然轉性似的叫她回家好吃好喝好招待著,小姨難道就不覺得蹊蹺麼?
錦瑟最怕知道的就是其實小姨一早就知情,知道孫子順把她騙回家的一切計劃。
有些事,根本就是經不得推敲的。越往下想,心就越是涼。
人生,還是難得糊塗。
一直看著窗外街景的錦瑟,自然也沒有注意到莊易在聽到她那聲稱呼的時候微微擰起的眉心。
“什麼?!”
也不知道電話那端的李淼到底說了些什麼,驀地,錦瑟瞪大了雙眼,就連聲音都不自覺的拔高了。
“……”
“怎麼會這樣呢?”
這會兒,恐怕錦瑟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小臉兒已經皺成了一團兒,那眉眼間的焦急,讓人看了心不由得跟著一緊。
但,莊易卻是把這一幕完完全全的納入了眼底。
“……”
“小姨,你別著急!我這就回去!”
說完,錦瑟就掛斷了電話。
電話雖是掛斷了,臉上的愁容卻是一直都沒有褪去,反而是更加急切了幾分。
“莊易,你能不能先送我回家?”
情急之下,就連錦瑟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她把莊易的名字脫口而出。
平時,她都叫他“二爺”,要麼就是“莊二爺”,很少喊名字的。主要是因為,她一早就看出了這個男人的大男子主義。從小就高高在上的他,她要是想活得舒服,就必須學會溜他的須拍他的馬啊!
“出什麼事兒了?”
看著平時錦瑟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兒消失不見,反而是這副火急火燎的樣子,他大概也能猜出來事情的重要性。
尤其,他還聽見了她的那聲稱呼,是那個女人打來的。
一想到電話裏小姨害怕的嚎啕大哭,錦瑟的心更是揪緊了幾分,“突然有一幫人衝進了小姨家,正在砸房子。”
至於究竟為什麼砸房子,錦瑟問倒是問了,隻是小姨哭著吞吞吐吐了半天,愣是沒有說出個沾邊兒的原因。情急之下,她也不打算現在問了,還是先回去再說。
聽了錦瑟的這句話,莊易微擰的眉心反倒是漸漸平坦了,車子也在平穩的行駛著,涼涼的吐出幾個字兒,“你去了有用麼?能阻止?”
錦瑟麵色一緊,她不得不承認,莊易這句一針見血的話,輕而易舉的就戳到了她的痛處。
的確,她就算去了也很有可能不能阻止什麼,甚至都不能分擔一點兒什麼。
但是,他們說到底也是一家人,她不能看著家人受苦受難,而自己在外邊兒逍遙快活。
她生氣歸生氣,傷心也歸傷心,但小姨給她的愛讓她根本對他們恨不起來。
“那我給錦陽打電話,讓他也馬上過去。”
這會兒,錦瑟能想到的人也隻有錦陽了,那是他們共同的家,哪怕他和孫子順平時再不對盤,也不會不顧小姨的。
而且,好歹他是個男人,應該還能七點兒作用的。
錦瑟慌慌張張的重新翻開手機蓋兒,顫抖的手機按下錦陽的手機號,綠色的撥出鍵還沒有按下去,突然,她手裏的手機就被身邊兒的男人一把奪了過去。
“不準打!”
冷冷的三個字兒,莊易的聲音比平時都還要冷厲幾分,俊臉上也掛上了一層冰霜。
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身邊兒突然就變臉的男人,錦瑟心裏更是焦急萬分,火氣一大,就大聲的問出口,“為什麼?”
下意識的,錦瑟撲過去就要去搶莊易手裏的手機。
這男人有病啊?
她找她哥,關他什麼事兒啊?
此刻,錦瑟滿腦子盤旋的都是小姨絕望又無助的哭聲,一下子,什麼理智也都拋到腦袋後麵了。
看著急紅了眼撲過來的女人,莊易的冷臉更是黑了幾分,薄唇一抿,隨手將她的手機往後車座扔了過去。
“啪!”的一聲,錦瑟的翻蓋兒古董手機應聲而落,掉在後麵不知道哪個地方。她解開身上的安全帶,這就要去後麵找。
“姓莊的,你腦子有病啊?你要是不送我去,就趕緊在這兒停車!我也不敢勞你大駕!”錦瑟急吼吼的對著莊易大聲叫嚷,聲音有點兒撕心裂肺。
但哪怕是這樣,也不能遮掩她的憤怒和恐懼。她更是沒有意識到,這句話一嚷出來,竟是帶著了點兒酸不溜丟的味兒。
凡事隻要不和親情掛上鉤,錦瑟能忍的都忍了。但是,現在是火燒眉毛的時候,小姨那邊兒還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要是那幫人隻砸房子還好,萬一傷了人呢?尤其是聽到電話裏“乒乒乓乓”砸東西的聲音,錦瑟的心髒就跟著揪的死緊。
她爸媽在她滿月的時候就去世了,她唯一的親人隻有小姨和錦陽了。因此,他們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錦瑟大聲的叫嚷著,叫罵著,最後索性撲上去和他撕扯。然而,依舊在開車的男人除了臉色越來越黑,高大的身軀紋絲不動。
“莊易,你到底有沒有人性啊?要是你家被人一把火燒了,你就不會著急的回去看看?我沒有非讓你去,但你有什麼資格阻止我去啊?”
錦瑟像是發瘋的小母獅子一樣撕扯著莊易的領口,連他白色襯衫上的扣子都扯掉了幾個。奈何,男人根本就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一般。
她沒在他的冷臉上看到半分的同情與動容。
果然,是個鐵石心腸的男人!
錦瑟突然覺得,她不僅看不懂這個男人,還甚至覺得,這個男人可怕到了極點。
和他,根本沒有半分的人情可言。
他心情好的時候就逗逗她,要是他心情不好了,她說的話在他的耳朵裏就連個屁都不算,就像現在這樣。
錦瑟突然覺得,她就像是他的一個小寵物一樣。
他是不是覺得,別人在他的眼中就不應該有半點兒的尊嚴可言?
停止了在他身上撕扯的動作——
“你的心是熱的麼?”
這一聲兒,錦瑟的聲音並不大。
而她,好像也根本不指望男人能聽見,更是不奢望他會回答。
冷冷的瞥了一眼,錦瑟忍住鼻尖兒上泛出的酸意,也忽略了眼中要泛出的晶瑩,一個扭身,伸手就推開了車門兒,小身子猛的就往車外躥去。
因為車子正在疾馳,車門兒剛一被推開,一股猛烈的風就灌入了車廂內,吹得錦瑟的眼眶更是紅了幾分。
眼看著錦瑟的小身子就要不知死活的躥出去,莊易眉心緊緊擰在一起,瞳孔一縮,一手控製住方向盤,另一隻手迅速伸過去撈住了錦瑟的細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