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緩緩收回,借著透窗而入的微弱月光,定定的望著她的床。
“要是再殺了這兩個小的,你說爹會不會起疑?”
“可是那兩個孩子都不笨,萬一……”
“別可是了,不過就是孩子,待他們成氣候,怎麼也要幾年。哼,幾年啊,幾年的時間裏,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了!”
“知道了,那我去看看十二……”
“呀……”猛然響起的少女尖叫止住了朝著十二房門而去的腳步,兩人的眼定在了他們侄女的房門,緊接著就見那個隻著白色中衣的少女奪門而出。
“卿鸞!”
少女似是一怔,腳步微停,盈盈水眸正對上一雙溫雅的眼。
“大伯。”小嘴微扁,光著的小腳急速邁開,小小的身影忽的投進那大伯的懷中,“大伯!”
兩個男人暗暗交換眼神,這才假意關心的問道:“這是怎麼了?”
小小的少女輕輕的將手抬起,柔嫩的小手上赫然滿是血跡。
“大伯……”帶著哭音,她回首指向自己的房門,“嗚嗚嗚,貓撓我……嗚嗚嗚,我以後再也不養那些破東西了。”
“卿鸞,來,大伯告訴你,你隻要好好的養著你自己就好了……至於別的……確實是沒必要管了。”
“嗯,以後卿鸞都聽大伯的。”
“好,好乖得卿鸞。以後就聽大伯的,至於你爹娘啊……落水了,死了。”
“啊?”小嘴輕張,不可思議的望著眼前那個斯文男子的臉,她努力的咬住牙,狠狠的止住滿心的恨意,手上傷痕的血卻越流越多,然後,很小心很小心的問道,“大伯,你說我爹娘怎麼了?”那聲音輕的似是怕驚醒了又一次被雲掩住的月。
“死了,他們落在荷花池裏淹死了。”絕情的話語自薄薄的涼唇裏滑出,手輕輕的再少女的發上摩挲,“卿鸞別怕,以後大伯會照顧你的……”
輕輕的嗚咽聲起,她終於可以不必隱藏的哭出來了……
無憂穀的某個小院子裏,精瘦但還算精神的遊離呆呆的坐在石桌前,那桌上擺著一幅畫,正是當年新婚之時他與卿鸞共同畫下的,落款處還清楚留著“遊離”、“卿鸞”並肩而立,那下麵的兩個字就那麼偏偏組成讓他生惱的“離鸞”二字。
他本意是要在這名字上麵加上姓氏,奈何就是加了姓氏那“離鸞”二字還是生生的長在那讓他生惱。
這畫他藏了好久,就怕卿鸞看到心傷,可他看到也是難受啊。所以,每每到了下午,卿鸞去跟師兄弟的妻子們閑聊的時候,他就拿出畫來端詳。一定要想出個辦法,既不破壞畫的美感,也要改了這倒黴的兩個字,也好讓這英雄美女得以見日。
正想得頭疼,卻見一抹紫色身影自遠處劃過,不是別人,正是他那曾經的王爺師弟敕風。
哼,自打回穀,他就不願見這小子。不說別的,單說那個坐在龍椅上,攪得他不得安寧的家夥是他侄子,他就氣惱,更何況當年還是他死拖活拉的把他帶進官場的。
氣氣氣!轉身,不看他。
卻偏偏沒想到,他不看他,那小子竟還硬是走了過來。
他本不想搭理他,可這家夥偏偏就站在桌邊不走。
“你到底想幹什麼?不去看著你老婆,在我麵前晃什麼。”
敕風也不動氣,落座在他對麵,“疏影和師嫂他們聊天呢。”
“那你就去幹別的什麼,不行就看看哪裏有你看不順眼的壞痞子,去打上一頓,在我麵前做什麼。”
敕風知遊離惱他許久,是他硬留他在朝堂,也是他不許遊離殺了小皇帝。
不說別的,怎麼也覺得自己該負點責任,尤其現在他這身子破爛不堪,還每日對著一幅畫長籲短歎的。
狹長的鳳眼掃過那所謂的美女英雄,終是明白了問題所在。
淡笑:“師兄,你為什麼要叫遊離啊?哪有父母為兒子取這樣的名字的。”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回來許久,可心底氣憤不平,語氣依舊不怎麼好,“名字是我老爹取的,你去地府問他吧。”
其實他也想啊,他父親雖說是個武將,但怎麼也不希望自己的兒子遊啊離啊的,怎麼他就遊離了呢?
敕風依舊不動,隻是斜著鳳眼看向小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