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欣嚇了一大跳,她怎麼也沒想到安怡會這樣大聲地把這些話說出來,再看遠處的臘梅正抬著頭朝這裏張望,似是聽見了的模樣。當即一拂袖,怒道:“小安大夫不願就算了,何必惡言相向,顛倒黑白呢?”言罷轉身就走,她才不怕這事兒傳出去呢,話語權在她手裏,試問,有幾個人會信安怡這樣一個默默無聞的小角色,反而不信她這個聲名遠揚,慣會做人的賢良之人?
安怡若無其事地招呼臘梅和蘭嫂:“走吧。”
臘梅目光閃閃地看著她道:“安姑娘,您沒有事吧?”
安怡大笑:“沒事兒,我好得很。”想必張欣從此再不敢跑到她麵前來行威脅之事了。畢竟威脅這種事情,通常都是用來對付膽小怕事之人的,似她這種膽大包天,惹著就撒潑的人,人家不屑於威脅。
“您這邊請。”臘梅笑笑,畢恭畢敬地把安怡照舊帶回永昌侯夫人身邊,轉頭與鄒嬤嬤一對眼神,二人一前一後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
安怡看在眼裏,知道臘梅一定是把剛才聽來的和看來的學給鄒嬤嬤聽去了,卻也不管,笑問永昌侯夫人:“看夫人們笑得開懷,是贏錢了麼?”
永昌侯夫人笑道:“不是我們贏錢了,是你。”
安怡愕然道:“我沒打牌呀。”
信國公夫人笑道:“是在說你的本事。”將手指住旁桌一位儀態雍容的老夫人,輕聲道:“瞧,那是定遠侯夫人,她多謝你治好了她兒子,正和旁人講你的好處呢。”
信國公夫人說話時,那老夫人也轉過頭來朝著安怡微笑。
原來是莫天安的母親,莫貴妃的親娘,那樣兩個美人的娘親,不怪儀態如此雍容。安怡上前行禮相見:“見過老夫人。”
定遠侯夫人扶住安怡,含著笑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道:“的確很不錯,難得貴妃娘娘與我那不成器的兒子都在誇你醫術高明。多虧了你,我那犬子如今才真正算是個人了,也能在這樣盛的日頭下陪我來做客啦!”
安怡笑道:“這是行醫者的本分,應當的。”莫天安還真的來了,但她隻想他替她宣傳,並不想與這樣風騷的是非體離得太近,不然總是自找麻煩的多。
果然定遠侯夫人很喜歡她這種穩重平常的態度,盛讚了她幾句後,總算是放開了她。
安怡卻又發現了兩位故人,她從前的親舅母趙氏以及表妹王淑真。大抵是因為身為大學士的外祖父過世得早,舅舅又不務正業的緣故,雖然舅母與表妹還是得了邀請入永昌侯府賀壽,卻是********了——隻看座次便可看得出來。
表妹才剛及笄,並不知道這其中的差異,隻管睜圓了眼睛好奇地到處看熱鬧,任誰看她都隻管回人家一個燦爛的笑。舅母卻隻管將柄扇子有一下無一下地搧著,不時與身邊的人隨意說上一兩句話,光鮮的衣裙首飾怎麼也遮不住她臉上的鬱色與憔悴。
安怡很有些難受,固然因為母親早亡的緣故,安家與王家從親家鬧成了仇家,連帶著外祖家也極少來瞧她,雙方甚是生疏。但當初也是仗著外祖和舅舅力爭,她才能得以順利保住母親留給她的那份豐厚得讓人嫉恨的嫁妝。可惜她不爭氣,想必她後來的“無故失蹤”也給舅舅他們帶來了不少的壓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