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章 惡魔變臉(1 / 2)

進入臥房,他像倒土豆一樣將她倒在地上,然後坐向床沿,懶懶地抬腳撥弄,“來,叫一聲我的名字,然後說‘我好想你’,讓我滿意了,我今天就放過你。”

匍匐在地的君莫惜暗自咬牙,該死的,他當她是小狗嗎?衝他“汪汪”叫兩聲,再搖搖尾巴乞乞憐?如果她做得出來,她就不會數十年如一日地受他迫害!啊,可是不照著他說的做,不知道他又會整出什麼妖蛾子。這個惡魔,她太了解他了,她對他的了解全建立在她血淚斑斑的受虐史上,想忘,很難。

窒人的安靜讓人感覺身體的每個毛孔都似閉合了般,他沒有開燈,坐在黑暗中,異乎尋常的安靜,就像一個暗夜破壞神,正在積蓄以靜製動的力量。

思索良久,君莫惜終於慢吞吞地從地上爬起,姿態有如無骨的幽靈,輕飄飄,靜悄悄,一點聲響也不願發出。他不說話,直勾勾看著她,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光,那光亮令她汗毛倒豎,渾身繃得死緊。

突然地,他身子往後一仰,那種不管不顧的姿勢好像身後是無底的懸崖,而他則義無反顧地奔赴。緊接著,她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整個人就被拉倒在了他身上。

他很燙,身上的溫度就像一座熔爐,大麵積地灼傷她的肌膚。然後,在被灼傷過的地方,突然很神奇地鬆軟卷曲,她仿佛成了一塊奶油麵包,開始在他胸口軟軟熔化。

總是這樣,遠離時拚命抗拒他的靠近,一旦靠近,她卻又心甘情願地沉淪。

有時候嗬,真希望永遠活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唯有避開光明,她才能不去想那些不敢碰觸的現實。

歎口氣,君莫惜抬起下巴望向頭頂上方的少爺,思忖著如何開口,且不至於將他激怒。

他閉著眼,手臂圈著她,指尖在她腰際畫著圈,麻麻酥酥癢癢,似有螞蟻成群結隊而來最後形成萬蟻撓心的酷刑。

在她快忍耐不住想要揮開他時,他的聲音再度響起,以一種沒睡醒的朦朧腔調低低地命令:“說。”

不安地蠕動一下,君莫惜終於決定向惡勢力投降。

反正說一下又不會死,如果能全身而退,讓她說一千一萬遍都可以。

“向與”,記憶中似乎有段極其短暫的時光,每當她甜膩膩地晃著他胳膊叫出這兩字,他就像被點了穴般軟化成一塊可以繞指的泥,也許,她故伎重施後,他可以變回到從前的有求必應。

清清喉嚨,君莫惜輕輕吐出他的名兒:“向與。”

莫向與“嗯”一聲,尾音帶著鬆弛的倦意,好像是在睡夢中發出的嗚噥之語。

君莫惜偷偷抬眼,屏息凝神觀察著他的呼吸和心跳,祈禱他快快入睡。

“還有呢?”良久之後,不滿的鼻音突地響起。

“哦,”她忙補道,“我、我好想你。”

“嗯?這麼不情不願?”指尖在腰際掐了一下,小示薄懲。

“我好想你。”唔,這次的回答勉強算是流暢又肯定。

“再來。”

“向與,我好想你!”咬牙。

“嗯。”我也是。

感覺到他的肌肉越來越放鬆,他的呼吸越來越有節奏,她試探性地動了動,想要從他身上爬開。

結果,她一動,他立刻又采取了行動。

她被迅捷地掀翻,臉朝下背朝上,姿勢怪異地趴在他身側。

那一瞬,君莫惜想到了捕食的青蛙。當然,屬青蛙的人並不是她,她隻是一隻笨飛蟲,隻要她捺不住性子稍微一動,就能引得他伸出尖而細的舌頭將她卷裹入腹。他,是她的天敵。

她認命地咬牙,快速將臉從被褥裏翻出,然後,她看到了屋頂上方的玻璃穹頂。

曾經,他們一起透過那方穹頂尋找大熊小熊仙後座,還為了誰先背會北鬥七星的名字而大打出手。

但,現在,沒有星星。玻璃穹頂外電閃雷鳴,傾盆大雨潑倒而下,置身其下,仿佛置身受罰的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