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市郊的莫家老宅,占地極為廣闊,連綿不絕的綠色延伸開去,讓人極目遠望也望不到邊。在極為蔥蘢的綠意中央,坐落的那幢西式古堡風格的建築,便是莫家主人的住所。而在莫家老宅的後山,有一處風景極為秀麗的風水寶地,那裏,安葬著莫向與的母親。
二十一年前的七月初五,莫向與來到這個世界。他的到來,對莫家而言,既是喜劇,又是悲劇。喜的是,因為他,莫家添了麟兒。悲的是,也因為他,莫家痛失了女主人。
同樣在那一天,君莫惜的媽媽,莫家女主人的閨中密友,夏蓮,在傷痛欲絕中早產生下了君莫惜。
嗬,因為他,她竟連自己的出生日期都無法選擇,因為他,她不得不與他同年同月同日生。
不但如此,就連她的名字,君莫惜,也是他給取的。
原本她叫君家寶,多好的名字啊,響亮清脆琅琅上口,可偏偏他個大少爺在六歲的時候學了一句詩“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硬生生自作主張幫她改了名。
多年後,他居高臨下地指著她的腦門說:“當年給你改名果然是有先見之明,對於你這頭豬,我確實該勸君莫要珍惜疼惜憐惜愛惜,因為,你不配!”
呸呸呸,配不配,你說了又不算。
“繁星,我和小寶來看你了。”
拉回思緒,君莫惜看向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中的丁繁星,明媚大方,燦爛如星,她去世的時候才二十五歲,和現在的君莫惜相比也不過才年長了四歲,那麼美麗的年華,卻如流星一般短暫,當真是紅顏薄命。
惋惜地慨歎,君莫惜將懷中的一束小白花放在墓碑前。
看似貌不驚人的小白花,卻有一個神秘動人的名字——所羅門的封印。
“它的花語是‘痊愈’。”
莫向與曾經躺在碑前的草坪上,嘴裏叼著根花莖,眯著眼這樣告訴她。
當時,她一臉崇拜,“你連這都知道?”
他睨她一眼,懶洋洋地答:“我又不是豬。”
那天,陽光就像丁繁星嘴角的笑一般燦爛,而她卻被氣得七竅生煙。
她還記得,她一怒之下就騎到了他身上,拳頭劈頭蓋臉地砸下去,可是,他不但毫發無傷,甚至還搶去了她的初吻。
那是怎樣的一個吻嗬,唇齒交接的刹那,她的頭發出“嗡”的一聲轟鳴,然後心緊緊地就被攥成了一團,那一刻大腦完全失去了運作,整個人傻傻地就像木偶一般任他胡作非為。
當他的嘴唇離開,她被攥得緊緊的心,就像被攥成了一朵含苞的花,“噗”一聲就迎來了春天的怒放,那麼歡欣,那麼……
可是,可是,那個可惡的家夥,得了便宜也沒一句好話,不但似笑非笑地嘲笑她的滿麵羞紅,還發出一句嫌惡的感歎:“果然,親你跟親一頭豬差不多。”
啊,她當場發火,一腳將他踹了出去。
憤怒之下的她腳力驚人,他順著草坪滾下去,墜入了星星湖。
聽到“撲通”一聲響,她才開始後怕。
跑到湖邊等了幾分鍾也沒見他從水裏冒出來,她立刻慌了,一邊哭著往老宅跑,一邊大聲喊“救命”。
宅裏人全體出動,打撈了一個晚上,也沒撈到他的“屍體”。
她一直哭一直哭,固執地守在湖邊,任誰勸都不離開。
直到第二天上午,當她仍傻兮兮地撐著船在湖邊打撈時,他個大少爺卻不知何時坐在了湖邊的歪脖老柳樹上。
迎上她錯愕的表情,他擰著眉問:“豬仙,你在劃船減肥嗎?”
啊啊啊,盛怒中的她立刻向他衝去,可惜,她劃的船不但沒有將他從老柳樹上撞下來,反而船體傾倒害得她跌落水中,不會遊泳的她在水中掙紮了好一會兒,他才慢吞吞跳下水救美。
醒來後,她極度委屈,捶著他哭得眼淚鼻涕一把抓,“嗚,你故意害我喝水,故意不早點下水救我!”
而他卻抹了抹唇,衝她邪魅一笑,“救早了,我找誰練人工呼吸去?”
啊啊啊,氣死她了!
當時氣得差點爆炸,可現在回想起來,嘴角卻抑不住瘋長的笑。
那時候,即便是生氣,也是快樂的啊。
走到草坪的盡頭,君莫惜望向崖底的星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