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屏失神了片刻,有些慌亂地站起身,低垂著頭,嘴角卻不可抑製地高高地翹起,瞥了程悅含笑的雙眸,頓時滿臉通紅,捂著臉跑了出去。
程悅微笑著,心裏充滿了淡淡的愉悅。
是的,愛情,兩情相悅,總是讓人覺得美好而甜蜜。
卻說燕府裏,燕秋凝就算百般遮掩,下人也不敢不將她與秦衍的衝突告訴燕太師。
燕太師大怒,將燕秋凝招去問話,燕秋凝哀哀地抽泣,特意將臉側那道紫紅的傷痕露了出來,所幸秦衍還是控製了力道的,隻是淤紫,並未破皮,隻要用好藥養著,就不會留下痕跡。雖一直期待以示弱逃避燕太師的怒意,但在燕太師冷凝的目光中,她還是不敢有所隱瞞。
燕太師問明緣由,又是氣憤又是惱怒更多的是失望和沮喪。
望著燕秋凝,他覺得一陣無力感湧上心頭,心裏浮現了“命由天定”這句話。
燕太師雖然出身世家,但是在他出生時,世家已逐漸敗落,而他在燕家是個毫不打眼的庶生子,從小就不受重視,他是靠著自己一步一個腳印走到如今的。
是以,他不信那些命由天定的虛調,但是此一刻,望著燕秋凝,他悲從心來。
他一生好強,卻沒有留下一個男嗣,隻留下了燕秋凝,憐她幼小失母,一直嬌生慣養著,卻不想養成了這般性情。
愚蠢!實在是愚蠢!
他聽得燕秋凝要買殺手奪程悅性命時,他很憤怒。他能走到這個位置,絕非良善之輩,他隻是憤怒燕秋凝使用的手段太蠢太容易被人抓住把柄,更愚蠢的是她竟然將精力放在那無謂的紛爭上。
就算殺了程悅,寧昭南就可能娶她燕秋凝嗎?
殺了程悅,而且是用這種簡單的手段,隻會將燕家和寧家的爭鬥逼入絕地,不死不休。
他恍然記起多年前,他和還不是寧相的寧文俊關係並沒有緊張,兩人也曾把酒言歡,微醉時感慨子嗣單薄之困擾,心有戚戚焉。
可如今看來,寧相雖隻有一個兒子,卻聰敏而出息。
他的燕秋凝,卻鼠目寸光,隻會糾纏於在他看來最無用的情愛上。
而燕家本宗,為了過繼子嗣到他的名下,爭得如同赤眼雞。
他這般辛勞,又是為了什麼?
一時間心灰意冷。
他看著站在一邊垂頭細聲抽泣的燕秋凝一眼,無力地擺了擺手:“你出去罷。”
燕秋凝未料到他這般輕輕放過,一怔之後看了看他的臉色,什麼也不敢說,福了一福就匆匆離去。
燕夫人聽得書房久無動靜,打點起精神,親自端了參湯進了書房,卻見燕太師垂著頭坐在書桌後,一臉灰敗,她心驚地低聲喚道:“老爺?”
燕太師微微抬頭,看了她一眼,眼中的精氣神好像都被抽空了一般,隻擺了擺手:“你也出去。”
燕夫人不敢多言,將參湯放在桌上,無聲地走了出去。
在門外,她聽見燕太師長歎一聲:“罷了,不爭了。”聲音無限寥落。
在秦家,秦衍打了燕秋凝的事情也被聽說了。
秦家人大驚失色,派了兩名老者去秦衍處勸說秦衍上門賠禮道歉,將此事輕輕化解了,無奈秦衍卻一概雲淡風輕地拒絕了。
秦家隻能讓秦衍之父親筆寫信給秦衍,秦衍麵無表情地讀了,將信收好,該幹啥依舊幹啥,什麼表示也沒有。
秦家此時已奈不了他何,一個秦家族老還跳起來罵秦衍果然還是低賤女子生的,果然不識大體,倔傲不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