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六章 聯手(2 / 3)

“不用那麼誇張吧,師傅!我不過是遲到而已!”雷耒張揚地進了辦公室,一屁股坐在莫末對麵,“靳老師,你說呢?”他向坐在另一邊的靳老師側身請問。

“實習生嘛,此時不玩更待何時!”靳老師淡淡地笑,眉梢眼角盡是看破紅塵,超然物外的瀟灑。

“你看,怪不得靳老師現在看起來還是個美女。不像某些人……”他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

莫末的眉頭皺了起來,靳老師會勸每個年輕老師放棄奮鬥,惟獨不對他兒子。任何稍微有大腦的有進取心的人都知道該對靳老師的這一論調一笑而過,隻有他,還真當回事了!

“對呀!”她轉過頭去,向著靳老師,“像靳惟一這樣聰明的人,就可以做到娛樂與工作兩不誤。可對於某些資質低下的人來說,恐怕就變成玩物喪誌了。”

“師傅你不會是在說我吧!”雷耒的眼睛眯了起來。

“怎麼?你竟然有這樣的智慧懂得對號入座?”她的不安、彷徨一掃而光,瞪大眼睛直視雷耒。

“靳老師,你覺得我是這樣的人麼?”雷耒忽然又轉過腦袋,正在看熱鬧的靳老師一怔:“你,怎麼會呢?校長的兒子遺傳基因是不用懷疑的。”

“那就是有人狗眼看人低了。”他又慢慢轉回腦袋,把轉移向後一放,兩條長腿便舒服地擱在了辦公桌上了。

“靳老師,你認為這樣的人,存在著優異的遺傳基因麼?”

靳老師尷尬地咳嗽一聲:“我忽然記起來了,我還要到教室去一趟。”

辦公室裏剩下師徒倆眉目傳“情”。

雷耒忽然大笑起來:“師傅,合作愉快!”他挑了挑眉,一絲孩子氣的微笑出現在眉梢,有種惡作劇得逞了的得意與自豪。

莫末笑了,就在這麼短暫的時間段裏,她第二次意識到雷耒隻有18歲。說不上是失望亦或輕鬆,她笑了,為兩人之間無意中默契上演的趕走靳老師的劇目。

“你今天遲到了。”她端正了表情,重申他的錯誤。

“師傅——”雷耒一臉哀怨,“人家昨天看書一不小心看了個通宵,今天才不小心起晚了。”

“通宵?”莫末有些無法消化他的撒嬌與他說話的內容。

“你看……”雷耒湊上前來,向她顯示自己布滿紅絲的眼眶。

莫末不自在地向後輕微挪了挪,然後挺直了脊梁,告訴自己他才18歲。

“師傅,你緊張什麼?”雷耒大驚小怪地嚷著。

莫末的臉驀地被血液著了色,下意識地用右手撫了撫麵頰,留意到雷耒正專注得接近反常地注視著她,臉更紅了,心卻是沉靜下來,輕咳了一聲:“我隻是有輕微的刺蝟綜合症,不太習慣別人的過分接近。”她略過雷耒臉上某種或許可被稱作“失望”的神情,將好奇心重新召喚回來:“你說你在看書?”這個問題太嚴重了,雷耒“看書”“通宵”?她實在無法將這兩個詞彙銜接起來。

“嗯!”雷耒鄭重其事地點點頭,“我打算上大學。”

“哦”在莫末的喉嚨裏滾了又滾,終於“哦”出聲來:“你,打算念大學?”她下意識地重複點著頭,冷不防雷耒伸過手來,捧住了她晃動的腦袋,她吃驚地叫出聲來,一抬手打掉了雷耒的雙手:“君子隻動口。”

“怕你不小心把腦袋給折了。狗咬呂洞賓。”雷耒撫著手,一臉不滿。

“你打算讀什麼大學?”莫末回過神來。

“還沒想好,先自學了再說。”雷耒恢複了吊兒郎當相,那於他的年少輕狂確實相得益彰。

“現在在看哪些書呢?”

“高中三年的。”雷耒瞟了一眼莫末不解的眼神,“師傅不知道麼?我高一就輟學了。在社會上當混混。混了三年啦,要不是他硬拉我來這裏,我差不多就是黑社會老大啦!”

“他?”

“你的崇拜偶像啊!”

“噢!”莫末猛地醒悟過來,不滿地白了雷耒一眼,“你真沒禮貌,他是你爸啊,你叫聲爸會死麼?”

“我怕叫了他把他給玷汙啦!”他刻意誇大了他的過去,“堂堂12年製實驗一校之長,兒子卻是黑社會的小混混。”

“嘖,那又怎樣?小混混中可多的是人才。梁朝偉和張學友演的《阿飛阿基》可是我的偶像啊!”

雷耒做了個嘔吐的動作,神情中卻明顯輕鬆許多:“你就不怕偶像泛濫成災啊!女人!”他搖了搖頭。

“你小孩子乳臭未幹,懂個鳥啊!”莫末鄙夷地撇撇嘴,一副道不同不相為謀的樣子。

雷耒誇張地瞪大眼睛,指著莫末:“你是哪門子的優秀老師啊,還會說髒話!你根本就是誤人子弟嘛!”

“喂,雖說童言無忌,小孩子也不要胡亂說話。什麼誤人子弟,我誤誰了?”

雷耒作了個槍斃的姿勢指著自己。

“你?”莫末張大眼睛,仰天打了個哈哈,“你太抬舉我了吧,似你這般風裏來浪裏去的高手,還需要我來誤麼?”

“誤了!而且誤得還不清!”雷耒努力地擠壓著五官,企圖顯示痛苦狀,“我本真小人,坦然闖江湖。誤入師門中,學做偽君子。”他扯著衣領,一副馬上要窒息的模樣。

冷不防莫末操起作文本,朝他當頭一拍:“我就給你當頭棒喝,成全你拍案驚奇。”她配合雷耒自座位上竄起來的樣子,胡謅道。

“喂,誰說君子隻動手的?”雷耒出指指責。

“抱歉,我是姑娘。而且是你師傅。”莫末歪著腦袋,眼神中流露出“你能奈我何”的頑皮。

雷耒怔了怔,突然模糊了他與莫末的距離,恍惚間,有種被撒嬌的錯覺——某個小女孩扯著衣角,硬是堅持自己的歪理。

“你是師傅你最大。用這種說一套行一套的方式誤導我吧!”他的口氣中難以察覺地揉入了寬容:對一個心理年齡比自己小的姑娘,而且她又長得不難看,有什麼好爭論的呢?

“喂,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我哪裏誤導你了?”“拍案驚奇”的人好像是她。

“沒有嗎?”輪到雷耒以不變應萬變了。

“有嗎?”莫末不依不饒地向前傾著身子,雙肘撐在辦公桌上。

“沒有嗎?”雷耒索性雙臂環抱,眼望屋頂。

“有嗎?”莫末加重語氣,強調著問題的嚴重性,順便提醒雷耒務必“認真”回答。

“我不過隨便探討,師傅,你幹嗎這麼激動?”雷耒忽然立起身來,示意這個問題的無稽,莫末待要逼問,鈴聲乍然響起,把她受了一驚。

雷耒無辜地攤了攤手:“不是我幹的!”然後在莫末的瞪視下笑著揚長而去。

不錯,下班了,該吃午飯了。莫末猛地衝向辦公室門。若論吃飯的衝刺速度,放眼全校,舍她其誰?雷耒第N次翻著白眼,對於這個一陣風似的刮過自己急著去搶飯吃的女人,叫他怎麼產生尊敬之意?

“你不吃啊?”莫末含著一口飯菜,含含糊糊地詢問坐在自己對麵,一直像盯天外來客般的盯著自己的雷耒。沒錯,被人盯著吃飯是不爽啦,但吃飯皇帝大,比起可口的飯菜來,她還是決定漠視雷耒如癡如醉的目光。

“你還真不是普通的會吃啊!”雷耒承認,他真的受驚了,坐在他麵前的真的是個女的嗎?還是個女老師?而且還雲英未嫁?他再次研究了一下飯菜,飯菜確實一般啊!為什麼她可以吃得這麼狼吞虎咽、津津有味、惟我獨尊?她當這間食堂隻有她一個人嗎?他環顧了一下四周,二百多名老師都在享受著自己的飯菜。

“我們都見怪不怪啦。”一邊的靳老師好心地解釋道,“莫老師,你徒弟第一次來食堂吃飯,你別嚇壞他啊!”

“我怎麼了?”莫末無辜地睜大眼睛,兩頰鼓鼓囊囊的,一張小嘴油光光的。嘴裏的一大口尚未咽下,右手已經迫不及待地又遞上一瓢羹。

“喂,沒人和你搶啊!”雷耒實在看不下去了,這女人,就不怕噎著嗎?她的食道就那麼粗嗎?好像為了應證他的猜測,莫末的鵝蛋臉突然漲得通紅,左手掐著脖子,不停地努力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