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去吧。”岑氏顯然也看到了沈醉的眉眼功夫,微微一笑,麵上露出幾分溺愛之色,拍了拍林初荷的手,“明兒個王爺在府中安排了宴席,邀你們一家小聚,這事我過會子再與你母親說。醉兒出征在即,想來你二人必有許多話要說,我這當娘的,可不當那鋥光瓦亮的大蠟燭。”
林初荷衝她抿唇一笑,轉身行至沈醉麵前。
“今日事情既已定下,可由不得你抵賴了。”沈醉低頭看她,唇邊勾起一抹笑容,“下個月我便要啟程。”
這話似乎還有後半句,但他顯然不預備說完,隻管用一雙閃著妖光的眸子似笑非笑盯著林初荷的臉。
“哦。”林初荷抬頭笑了笑,“我和我娘、大哥嫂子,後日也該回河源鎮,恐怕不能送你。小山居雜務龐多,老曹又是個不管事的,我老在京城盤桓,心中著實有些擔憂。”
“嗯,你不必擔心,我一定會盡量小心,媳婦還沒娶到手,我是絕不會讓自己有閃失的。”
“……你哪隻耳朵聽見我說擔心你來著?”
沈醉眉眼之中全是笑意:“你這人,麵對那些個生意夥伴時,嘴甜得像裹了蜜,偏生跟我在一處時,連個好臉都不肯給,這也算是給我的特殊待遇吧?我知你滿心憂愁,隻是說不出,所以,我便替你說出來又如何?”
林初荷忍不住也是撲哧一笑,繼而便正色道:“我知道你一定會平安回來,既如此,我又何必擔心?今日過後,你我親事便是板上釘釘,你放心去做你的事,反正……我總是會等著你回來。”
這種貼心的溫情之言,沈醉何曾從她口中聽過?心裏登時就是一暖,展了雙臂便想擁她入懷,卻被林初荷朝旁邊一躲。她指了指岑氏所在的方向,促狹一笑,轉身跑了開去。
隔天是昭慶王府宴請之日,林家四口帶著小雙雙一早便前往赴宴。由於宴席是昭慶王爺親自安排下的,當天王府中自是合家出席。但凡這種大家府第之中難免有勾心鬥角,暗流湧動之事,但至少今日,各人的麵子都做了個十足十,場麵倒也喜慶熱鬧。
從昭慶王府離開,第二日,便是回程之期。當天早上,沈醉自然是來相送的,岑氏也打發了人送了不少禮物來,大略也都是些尺頭、特產等物,隻是非常精貴,莫說河源鎮、青懷縣,恐怕就算是澤川府,也未必能輕易買到。昨日閑聊時,岑氏得知林初荷的弟弟林家柏正在學堂念書,於是,這禮物之中,又特意添了一套上好的京製文房四寶,既清雅,同時也顯得貼心。
林初荷與沈醉又說了些體己話,一家人便坐上馬車啟程,半月之後,安全回到了寒鳴山。
“哎喲喂,終於回來了!”林初荷一回家便直奔自己的臥房,臉也不洗衣裳也不換,仰麵往床上一倒,順手便拖過一床被子將自己整個兒蒙了起來,“京城那地方,的確是繁華熱鬧,但金窩銀窩,終究不如自己的狗窩啊!西大街那小院兒的床褥倒是又軟又厚,但不知怎地,我就是覺得睡不舒坦,還是我的床舒服啊!”
李氏跟了進來,倚在門框上笑嗬嗬瞅著她:“這丫頭,真是孩子話,再過個兩三年就要嫁人了,難不成到時候,你把床也背到京城去?”
“我覺得沒什麼不行,可以考慮。”林初荷抱著被子笑道。
“頭先兒我還老跟你嫂子嘀咕,你這丫頭整天忙著酒坊裏的事,自個兒的大事卻是一點也不上心,如今可好,去一趟京城,啥都定下了,我可再沒啥不放心了嘍!”李氏臉上笑開了花,“那沈五少爺瞧著不錯,人長得好,對你也好,又是那樣一個家世,我真沒有什麼可挑。隻是這去邊疆,總歸是讓人擔心了些……”
林初荷嘴上說不擔心,心中卻何嚐不是說起這事便覺得七上八下?隻是跟李氏說得再多,也是於事無補,因此幹脆掀開被子跳了起來,對李氏道:“娘你放心吧,他那人命大得很,肯定不會有事。你也別想太多,有那功夫,不如給我做兩道好吃的小菜。在京城那麼些日子,對那裏的飲食,我還真是有點吃不慣哪。我這就去小山居瞧瞧,晚上和老曹一塊兒回,啊?”
說罷,便立時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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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不用說,又是起早貪黑的忙碌。
小山居成了皇商,武陵桃源酒也變成了皇城專供,攏共一千斤的酒,一個月後便要運往京城。此事是由昭慶王府的人負責辦理,按照他們的意思,這些酒的數量可是太少了些,後來又看上了那猴兒酒,同樣定下一千斤。酒坊裏訂單大增,夥計們忙得是腳跟直打後腦勺,但心情卻是無比愉悅——不過一年時間,小山居不僅成為了澤川府釀酒行業的翹楚,更稱得上名滿天下,在這裏幹活兒,成為小山居的一份子,會讓他們由衷地感到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