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九章(1 / 2)

火車停到終點站,她提著畫夾和旅行袋走下火車。

一下車,隻覺得十分的溫暖,身上穿著開衫的羊毛衫,在上火車之前還覺得有些冷,可下了火車卻隻覺得熱。

出了站,入眼便全一座座十分清秀的山,天在下著蒙蒙細雨,群山便在一片煙雨迷蒙中若隱若現,錯眼間,很像是一幅潑墨的中國山水畫,很是吸引人。

出站口人很多,她在人群裏麵卻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她站在一棵香樟樹下,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出神。

忽然身後有人在叫她:“時煙。”

她回過頭,見是在火車上與她同座的那名女子,記得他有向她自我介紹過,但她卻忘了她叫什麼名字。

“你要去哪兒?”

對於這個女子,她之前雖然不曾多理會她,但卻從未防備過她。這個表情看起來有些淡漠的女子,有一雙清冷的眼睛,看著她的時候,卻讓她有一種仿若被她看透的感覺。這樣洞悉一切的眼神讓她感覺不舒服,但她卻一直都認為,有這樣一雙眼睛的人,都不會是壞人。

更何況,對於她,時煙心裏竟隱隱地升出一股親切之感。

時煙搖了搖頭。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什麼地方,就隻是想要出去走走而已。

“信得過我嗎?”石楠看著她,似笑非笑地說。

時煙看著她不說話。

石楠突然笑出聲來,“不知道的人還會以為你是個啞巴。要是沒地方去那就跟我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很適合‘靜下心來,安靜生活’的地方。”

時煙問:“什麼地方?”

石楠笑著往越過她往前走,“那是最後的一塊處女地,是詩人眼裏‘麵朝大海,春暖花開’的地方,那是人們眼中最向往的香格裏拉。偏生,就被我找到了,你運氣好,那個地方,讓你和我一同分享。”回頭看到時煙還站在原地,便站住,“走啊!”

時煙走到她麵前,問她:“你叫什麼?”

石楠歪頭打量她,“我記得我有告訴過你我的名字。”

“抱歉,我記性不太好。忘記了。”

“嗯,態度跟之前確實是不一樣了,很好。不介意再告訴你一遍我的名字。石楠。”

她笑笑,“那就走吧。”

到了那個小鎮,時煙才確信石楠說得果然沒有錯。這似乎是一個被世人遺忘了的小鎮。

那是一個紅磚綠瓦相間竹茅土寨交錯的小小鎮子。那裏的人穿著最傳統的衣服,講著最古老的語言,每一個人都有著最純樸的熱情,但時煙聽不懂他們說話。

整個鎮子上隻有一條馬路,偶爾會有車子轟隆隆地開過,震耳的馬達聲響徹整個小鎮, 竟也是顯得格外的協調,但這種車子卻已經年代久遠到經常出入許多山村的時煙也從未曾見過。

似乎鎮裏的人都認識石楠,看到她都在笑著跟她打招呼,石楠也笑著同他們說著時煙聽不懂的語言。那些人們看到時煙都露出好奇,卻絕對是熱情歡迎的笑容,然後同她說話。

石楠充當她的翻譯,“他們問你是從大城市裏來的嗎?你長得很好看,他們很歡迎你來。”

麵對這樣一些純樸熱情的人們,時煙長期以來壓抑的心情,突然就一掃而空,似乎又回到了那些年在山裏當支教老師的時候,心口盤踞著一股濃濃的被歡迎的幸福感。

“謝謝。”她說。

石楠露出讚賞的笑,然後對著那些熱情的笑臉說一句話。時煙猜想,她大概是將她的那一句“謝謝”翻譯給他們聽。

她們走到一個兩層的木頭小樓下,石楠說:“我是我租住的房子,兩層,樓上還有兩間空房,你付房租,我可以租給你一間。”

時煙說:“好呀。”

好呀。

於是,火車上萍水相逢的兩個人,就這樣住到了一塊兒。

時煙想不明白她為什麼會與這樣一個陌生的女子相交,她們甚至都不知道彼此的來曆。她不知道這個女子是做什麼的?為什麼要來這樣一個地方?是不是也跟她一樣,隻是因為不知道這樣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所以才想要到遠離人群的地方走一走?又或者說,這個叫石楠的女子,隻是向往吉普賽女郎一樣的自由自在,所以才與她一樣選擇流浪?選擇在這樣一個純淨未染的地方休養身心?隻等到風靜雲住了,再重新上路。是的,也許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