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3 / 3)

廣大讀者被通俗化的紀實文學先行攔截,即時報告和名人傳記比《詩經》、《神曲》、《紅樓夢》、《紅與黑》之類的作品還要紅火盡管固守者驚歎文學沉淪,狂呼讀者歸來、救救文學,無奈過於沉重的現時語境已經並且正在以更為強勁的勢頭追使純文學退場,傳統經典文本在道進無情礞弄之後被再度邊緣化。

暫時擁置的命運似乎已不可避免。

讚通老瓦姓至為關切的是住哪裏、吃何物、穿什麼、活多久、怎麼活究其實,所謂新寫實、新狀態、新體驗、新現實主義等中國諸新以及西方後現代、後殖民之類,本質上都是騰含苦衷的文學話語方式,表達的多半是生存的痛苦、選擇的無奈和尋找的艱難因此,對於這樣一個自然和社會生態均被嚴重扭曲韻時空、過於發達的超現實主義想象反倒不合適宜質言之,人們猶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需要認識自我的現存環境和未來生活的起碼依據。

更需粟通過報告文學、深度報道、大特寫、體驗新搾及其他非虛構文本來獲取關於人類介於今天和明天之間真實的周邊信息從這種意義上說,以報告文學為中堅的當下紀實文學不是什麼向內轉,而是向外轉外轉的紀實文學首朱在世紀末的中國報吿文學領域取得長足進展,以對人與自然關係的重新破譯為例,既往文學思維確認人類認識自然的最髙目的在於征脤自然,征服自然的標誌是改造自然,我國新時期報肯文學則請禪地認識到。

認識和把舞自然的最髙境界,便是最大限度地爭取與之和諧共處、互利互惠這顯然是現代生態倫理觀念在文學層麵的敏感投射這種一改過去的敵對意識而為朋友關係的親和心態+使報告乂學作家有可能判斷出隨著都市化、工業化裎度的不斷提高,現代人日趨皋功近利,甚至開始了不計後果的野蠻掠奪,從而人為加劇了天人矛盾,據資料顯示。

在我國6叫多個城市中。

大氣質量符合國家―級標準的不足1沁整體酸雨麵積達揮土總麵積的30乂5荒滇麵積占總國土的隊3蠔,且每年以2460平方公裏的速度向前推進全國66;的河流和1000多萬公頃的土地慘遭汙染,羅馬俱樂都前主席貝恰博士早就發出蒈示:人在這個世界上主張一切都是腐於他們的。

把自已捧上了特權的地位,但是。

隻要他們不停此作為這個星球上的貪薑、愚蠹的暴君的胡作非為,他們的地位就會日益動搖,也許會以短命告終㈤嚴竣的現實告訴我們。

他的忠告並非危言聳聽。

麵對大自然痛苦的呻吟和嘶啞的呼喚,作家們以文直諫其中,徐剛和哲夫的綠色文學堪稱表率當然,我們也必須承認,真正產生了警勸作用的,當推80年代以來的生態報告文學沙青的《北京失去平衡》針對首都地區水資源極度短缺的嚴酷現實,正告人們:我望見了自然界虎視眈眈的眼睛,聽到了自然界咬牙切齒的詛咒,向往著找到這80年代劇烈演變著的城市終歸會和自然界重歸於好的答案。

嶽非丘的《隻有一條長江》對母親河遭遇的可怕褻瀆表未焦慮和悲哀,郭傳火《汪洋中的安鐓》對水災的憂戚,雷收麥《紅色的警告》和楊民青等《大興安嶺大火災》對火患的詰問,以及《伐木者。

展來!》、《中國風沙線》、《超載的土地一二難境地的中國人口問題》、《西部在移民》、《民以食為天》、《中國生存的悲歌》等諸多也許還來不及精雕細刻的快餐文學,無不表現出厚重的關於現實生活境況和人類生存根據的憂憤心態與守護意識。

科技出版社貴耳叢書中的《人滿為患》、《誰能供得起中國所需的糧食》、《塑造未來的大趨勢》以及西北沙塵暴、華北泥雨、沿海赤捆等嚴重態勢,巳經表明新時期報告文學關於天人矛盾的調解努力絕非多餘人與自然關係改善意願的日漸真誠和不斷明朗,很大程度上標誌著人類文明的進展與成熟在一批精作家的啟蒙與推動下,人們越來越認識到一在這曆史的轉折時期,在分析有關人類所處的狀態及其可能導致的命運等複雜的情況時,應當選擇的著眼點必須能夠射穿整個人類體係的核心,而且要真正具有全球性的視野這隻有把人與自然的關係放在最優先的地位才有可能㈤而今,有關異化生態的救贖性回應本身也呈全球化趨勢俄羅斯的阿斯塔菲耶夫、邦達列夫、艾特瑪托夫籌當代知名作家都以各自的方式為驚嚇過度的自然招魂阿斯塔菲耶夫特別指出地球已經需要我們的幫助了我們人類已經到了不僅是砍伐,還應當栽種的時候了我們現在不應當再誇親自已是大自然的征服者,而應當把自己稱之為地球的主人,他進而殽切呼喚保護地球吧!6〕白俄羅斯的斯維塔蘭娜,阿曆克西耶維奇追蹤切爾諾貝利核電站爆炸事件的紀實文學《祈求》。

以無比沉重的優患筆調寫到爆炸時,熱核塵埃被拋入空中,當時在場並吸人塵埃的人在幾年後都死於肺炎如果一百年後他們的墳華被移為平地。

重新暴露的核塵埃還會殺人!本的《複合汙染》,英國的《我控訴》,美國的《家園》、《攝長的訴訟》等。

都是炮含星球意識的經典性生態報告文本/同時也應看到,並非所有的工業文明都給人類帶來或主要造成災難性影響英國0II梅就在《前景》雜誌上發泰文章指出從保護都市環境的角度看,電子通信技術所起的作用是萆關重睪的,其原因在於。

它緩解了交通擁擠的狀況,其結果,既節省了油料,又減輕了城市的汙染⑺此種提示,對於我們避免在倒洗澡水時將果兒一同倒掉是有益的,中國作為國土麵積和人口總量上的大國。

或者說最大的發展中國家。

其任何重大事項都不同程度地具有全球意義。

這是問題的一個方麵另一方麵,隨著改革幵放工程的全麵啟動和日益深化,中國作家的世界視野已被打開。

傳統僑道文化的入世、磾滿及天人合一的理性觀照。

決定了叢稗作家在內的中國知識分子仁冬禮智信的文體特質和溫柔敦厴的處世先見,它們沉人中華民族的集體意識,形成獨特的民族心輝結構及文化表達方式,潛在而有力地製約著中國作家對於世界不幸和人類困境的其化敏辟對此。

不少學者已經作出深刻闡釋,錢中文倡導的現代性實質上鶡是一種禪代家園關懷他認為,現代性就是促進社會進入現代發展階段,使社會不斷走向科學、進步的一種理性精神,就是一種現代意識精神,表現為科學、人道、理性、民主、自由、平等、辭利、法製的普遍原則透過上述遠非全麵的剖一,不難看出,家園性人文關懷確實是新時期報告文學的根本價值取向和基本主題,並業已引發社會療救的廣泛關切,正如人們已經法意到的。

報告文學之為報告文學。

不是因為它有著直接參政議政、供聞改變現實秩序的能量,而是因為它以不得不發的藝術報吿的方式,在現實即將成為曆史以前,以最迅捷的體認和最明快的色調予以把握,從而喚起昏睡中的人們及早覺醒。

聯合國人口基金會公布的《1999年世界人口狀況報告》再次表明,目前全球範酹內仍有10多億人口尚未得到最基本的生活保障。

三分之—的居民沒能飲上清潔水,五分之一的公眾根本無法莩受現代醫療服務這說明,包括報告文學在內的飽含現代憂患意識和人文情懷的紀實文學依然任重逭遠隨著侑息髙速公路尤其是因特網的開通。

地球村莊化的趨勢明顯加強,對新奇、重大時事的瞬間領悟成為受眾的首選目標。

這無疑刺激了紀實作家的表達熱情可以肯定,在這個症了翅膀的第四傳媒時代。

所謂文學霸杈並不定以大吃小、強吃弱的麵目出現,而是更可能體現為實吃虛、俗吃雅、快吃慢當此之時,亦俗亦雅、大俗大雅的生態紀實文學以其靠得住、展得開、讀得懂、跑得快的瑰代文本品格睹示出發展與繁柴的必然前景現在,我們的一隻腳巳邁人21世紀的門檻。

舉目四顧,發現全球化是如此全麵而又有力地包圍著我們,我們無法脫身同時,作為一個包羅萬象、內涵豐艚的的跨世紀話埋,全球也話語將伴隨全球化過程的始終所以說,輇這個危機四伏、挑戰迭起又激動人心的過程中。

生態紀實文學在生活事態、接受大眾、傳播媒介諸方麵都找到了可靠的資璩支持和拓展機進,爭取其更大的再生空間並非癡人說夢,其未可電董的網絡路向將便共謀中的電子紀實神話更顯迷人氣。

消費年代報告文學的敘事倫理

消費已名正言順地成為擁有現在進行時態關鍵詞身份的強勢語境盡管有著各不相同的理解。

但它以市場經濟時代大眾化的消費趣味為主導傾向這一點似乎毋庸置疑消費的本義是指用物質或非物質形態的產品來滿足人們物質和文化生活需求的行為過程,包括生產性消費和非生產性消費兩個基本層麵我們現在所說的文學消費意指在現代傳媒髙度發展的市場經濟條件下,社會公眾對於文學這種特殊精神產品的閱讀與接受方式,其中關涉市場屬性和大眾文化趣味這樣,文學的元理想在消費時代的處境就成為問題當下的顯要問題之一便是如何理解報告文學的敘事倫理其實,對報告文學文體合法性的懷疑並非始於近年,其曆程幾乎與報告文學的曆史一樣長但是,與小說等其他文體一樣,報告文學也在不斷地被否定中不斷調適、不斷生長無論從本體論還是價值論角度看。

報告文學在其百餘年的發展曆程中盡管還不盡如人意,還存在這樣那樣的問題,但它卻以真實的文學本色越來越成為一種具有獨立品格和獨特魅力的新興而自足的文體了這種文體既與其他相鄰文體信守某些共同的文學原則,同時又形成了自身特有的倫理規範必須承認,作為消費時代的首選價值目標,真實已毫無疑義地上升為廣大文學消費者的基本追求我們無一例外地呼喚生活的真實、作家的真誠、作品的真實性、閱讀的真實感所謂虛構型文學,也必須遵從生活規律和情感邏輯,追求文本的真實性和接受的真實感,李建軍在批評因虛構而虛假的小說創作時說:在我看來,缺乏充分的真實感。

乃是我們時代的許多小說文本最嚴重的殘缺和病象雖然從形式上看,那些令失望的作品也許不乏一種外在的巧妙與機智,但是,它們在內容上顯示出來的。

卻是無可救藥的虛假與空洞由此可見。

文學的最大困難在於寫真實,而不在書寫虛構中的想象世界,一位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說得好真實之於文學,對於作家來說,幾乎等同於倫理,而且是文學至高無上的倫理廣經過長時期的尋找和艱苦的藝術實踐,人們終於發現,拫告文學或許是到目前為止能夠最為充分地體現此種倫理的最佳文學載體批評界一直比較關注報告文學的文學性,這種善意的擔憂本來無可厚非問題在於,文學性並不是獨立於基於生活真實基礎之上的作品真實性之外的附加物。

它本身就是作品的有機構成,甚至就是文本的真實性美學精神該精神旨向源自生活的真實內涵。

同時又超越了事實本身,構成既相異於生活真實又區別於一般藝術真實的報告文學真實,我們不妨稱之為第三種真實那種紀實"與虛構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觀念。

實質上是非此即彼的二元對立舉維模式的簡單化運用事實上,在這個早已個性化、多元化的消費時代,亦此亦彼的第三條道路或第四條道路不僅存在。

而且合理所以法國學者托多羅夫說:沒有任何東西能阻止一則講述真實事件的故事被理解為文學為此無須改變故事的組成,而隻要想到自己並不在乎其真實性,而將其當作,文學作品來閱讀他還特別強調如果課習慣上被視為文學的東西未必都是虛構的。

那麼,反過來。

任何虛構就不一定都是文學這表明,報告文學太體的敘事倫理不僅成尊,而且堅挺為進一步從學理上梳清這一問題。

我們有必要重建報告文學的倫理秩序該秩序結構主要涵括五個基本層次一是真中出新的現實倫理,報告文學的取材必須符合"第三種真實的倫連內涵和形式規範,必須滿足文學消費者追真求新的現實需要'這是報舎文體得以存在的最大理由,也是消費時代文學樣式的基本價值維係,自然成為報告文學倫趣結構的首要層次報吿文學所承載和傳達的現實信息,不僅崇尚真實可信,而且謀求新穎奇特這種新奇的真實經由作家主體的選擇、提煉、概括、整合,已經滲透進作家的世界觀和藝術觀,甚至允許合理而適度的藝術想象,亦即特定報告文本中既合規律又合目的的邏輯組接和藝術修複,從而使之升格為既別於生活真實、新聞真實也不同於深度藝術改寫之後的所謂藝術真實的有意味的形式無論是中國的夏衍、黃鋼、魏巍、徐遲的創作實踐還是西方的約翰I裏德、基希、加斯諾、君特瓦爾納夫的報告經驗,都充分說明了這一點需要強調的是,在真實與新奇之間,真實是基礎,新奇是動力換言之,真實保證了報告文學現實倫理價值實現的前提,而新奇則以其首次性喚起消費者的審美興味,二者合謀,共同促成了報告文學生產與消費的完整鏈條二是真中寓知的智性倫理承上而來,報告文學以文學方式所提供的真實信息不僅給人以真切新奇之感,而且能夠給消費者以認知的快樂和智性的啟迪報告文學雖然較其他文體更多地受到現實生活的規約和限定,但另一方麵顯然更能體現認知的可信度和備息接納的有效性1萬家憂樂》讓我們領略了假冒偽劣廣泛而巨大的危害;《唐山大地震》給整個地球上的人們留卞了關於大毀滅的真實記錄;《瘟疫,人類的影子》把3八113等瘟疫的威脅以犮人類在這一沒有硝煙的戰爭中的作為播畫得驚心動魄;《西都的傾訴》以誠實的女性情懷為西部女性譜寫了一份厚重的關於生存優思的挽歌;《中國新教育風暴》可憐兒女,可憐父母,以事實評籲莫讀青春,莫誤家國、《中國863》全麵而富有深度地報告了863計劃舉鳴生的航夭係列將新中國的升空夢渲染得史詩般壯麗;徐剛織熱的環境關懷警示國民重新審視日見嚴竣的生態問題"所有這些,決不是—般意義上的新聞或詩敢、小說可以做到的至於那些解密性報告文學。

也可以快速而全麵地拫吿一度沉入生活黑箱中鮮為人知的重大事項,其文學告知功能顯著而重要正因為報吿文學反映對象的真實性、新奇性和不可(或少有重複性,所以真中寓知的智性倫理至為重要。

無可代替。

三是真中勸善的道德倫瑪、優秀文學作品的勸善功能不言自明。

即閱讀接受過程中作品思想精趣和價值導向對讀者觀念世界乃至言行舉止潛移默化的影響作用對於報告文學來說,因其取材於現實生活,同時蘊含著作家主體鮮明的是非判斷和誠摯的思想感情,所以它的參照性與啟示意義更趨直接,效果也更顯強烈現在的問題是。

必須增強作家的使命意識和責任觀念。

作家應自覺拒絕庸俗時尚的誘惑,遵循報告規律。

慎用書寫權利,恪守職業道德,城信勸善倫、理,真正寫出提升人生境界、促進社會和諧、推動世界進步的優秀報告文本當然。

文學創作不是科學演箅。

難免出現苺些紕漏。

隻要不是主觀故意,公眾輿論應予必要的寬容身為報告文學作家。

也要有寬廣的胸懷和足夠的勇氣,萬萬不可明知故犯或將錯就錯,以免誤人子弟,貽害社會理由《在四五的撖流中》將一位工人參加工作的時間由1973年誤寫為1975年,這位工人寫信要求更正,因為他還有可能調走,減掉兩年的工齡,關係到調資評1的問題作者真誠地說,讀者中了解事實的不乏其人。

當我讀到這些訂正事實的信件。

我的臉上在發燒,心情很內疚,覺得是自己的失職這種負責的態度和糾錯的勇氣。

在消費時代尤顯倡行之必要四是真中求美的審美倫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