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夜(2 / 2)

“這兩天還真他娘是麻煩不斷啊。”格雷福斯在心裏罵著著。既然睜著眼睛也看不到任何東西,他索性閉目休息了起來。每次呼吸的時候,格雷福斯都能感覺到肋骨的碎片頂在自己的肺上,因此他連喘氣都小心翼翼。在這種時候,他需要思考一些東西來轉移疼痛,同時也可以打發黑暗的時光,他很自然地聯想到了崔斯特——那位曾經被他寄予信任的老朋友。他在思考,如果崔斯特真的能夠從暗影島活著回來,再次見麵的時候,他應該如何抉擇。

原不原諒?這可不是格雷福斯應該考慮的問題。格雷福斯困擾的,是應該砸掉崔斯特幾顆牙齒,骨頭打成幾分碎,劃花左邊臉還是右邊臉,以及……該不該讓他繼續做一個男人。

想到這裏,格雷福斯放肆地笑了起來,甚至不再顧及自己的傷。在瓦洛蘭大陸這種和平之地待久了,有時候他都會忘了,自己是從藍焰島的海盜窩子裏出來的,刀尖上舔血的亡命之徒。

“如果這時候能來支雪茄就好了。”格雷福斯在心裏想著。

像是感應到了他的召喚,黑暗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忽明忽暗的紅點,伴隨著軟底靴子踩在石板上的微弱聲響,一點點緩慢移動過來。

……

……

艾斯特凡的召喚室。

白須正站在門外,靜靜地觀察著附近的一切。尋常需要走上兩天的路程,也不知他是怎麼在半天之內就趕到的。

召喚室的大門敞開著。那扇已經緊閉了二十年的大門,現在就這樣肆無忌憚地敞開著。

雖然已經有所預見,但白須的心裏還是籠罩上了一層強烈的不安感。奧術的能量在他手中彙聚,他不得不時刻提防著那些可能發生的意外。

耳邊突然傳來細微的聲響,白須迅疾地轉過身,將手中躁動的能量朝向那裏。一個皮膚鬆弛,謝頂嚴重的老人穿著一身白袍子,背著雙手,從側麵的房間走出。他顫顫巍巍地問道:“你……來這裏有什麼事啊?”

白須並沒有因為來者是個老人而放鬆警惕。他維持著剛才的姿勢回答道:“我是艾斯特凡的一個老朋友,今天來,是有些重要的事想要找他。”

老人和藹地笑著,指著召喚室的大門說道:“你找艾斯特凡啊。他就在裏麵呢,你為什麼不進去呢?”

白須將信將疑地喊著艾斯特凡的名字。不過並沒有傳來任何的回應。

“呦嗬嗬……這個老家夥,一定是又睡著了吧。他總是睡得非常死,看來你得進去叫醒他才行啊。”老人繼續和藹地說著。

白須好像是相信了老人的話,將手緩緩放下,點了點頭,轉過身去。

老人和藹的麵容瞬間轉化成了凶光,背在後麵的右手向前一揚,正是一把鋒銳的匕首破風而去。

白須頭都沒回,反手將之前一直攥著的奧術能量噴射出去,連著匕首和老人一起電成了焦灰。

“艾斯特凡已經半個世紀不曾安眠了。哈特啊哈特,你可沒有原來擅長欺騙了。”

白須在指尖點亮了一束光芒,照進召喚室內。召喚室裏滿是散落的稻草,飛濺的血跡。在這一片狼藉中央,橫躺著一個穿著法袍的老者。

一股怒火在白須的胸中點燃,他的模樣開始發生變化。花白的胡子轉變成黑色,臉上的褶皺開始變得充盈平整,全身皮膚的顏色都在沉澱,最後定格成為靛紫,他的額頭上隱隱浮現出複雜的紋路,一息之內便瘋狂地鋪滿全身。他的巫師帽掉在了地上,露出一個光頭。他張大的鼻翼中呼出兩道白氣,在夜色中,就像一個危險的魔法生物。

……

……

諾克薩斯,最高統帥部。

房間裏沒有任何照明的設施,隻有月光從狹小的天窗中溜進了一束,讓屋內的一切勉強能看見一個輪廓。在屬於大將軍的座椅上,倚躺著一個看不清麵容的男人。輕微的鼾聲從他鼻中傳出,似乎是工作時過度勞累,中途不小心睡著了。

月光投射的亮斑在地上遊移,沒有人敢來打擾這位熟睡的男人。

直到一隻鳥從天窗中飛入,輕輕地落在了他的肩頭。

那隻鳥沒有發出什麼聲音,落下的動作也要比女子的撫摸輕柔,但是在那雙爪子觸及到他肩頭的瞬間,男子便睜開了眼睛。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碧翠絲?”男子抬起一隻手放到鳥喙旁讓它啄食,聲音溫柔地像是在對待自己的情人。

那隻鳥咕咕地叫著,那個男人的眼神在月光的沐浴下,變得越來越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