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九章 這該死的選擇(2 / 3)

從小,他就跟在夜澤炎的身邊,從來沒有分開過,他已經習慣留在他的身邊了。他舍不得和夜澤炎、還有和灝雪分開,可是,他必須留下。

這麼多年,他們為了出人頭地,積怨太多,而所有的人,都把怨恨集中到了夜澤炎的身上。不管這件事是誰做的,不管這件事和他有關無關,一並算在他的頭上,誰讓他是老大?他隻有牢牢地掌握著東和會,才能依靠東和會的力量去保護夜澤炎和灝雪。所以,他說:“不必考慮,我已經決定留下。”

夜澤炎心頭一熱,他已經明白了阿西的用意:“阿西?”

“是兄弟就別跟我說肉麻的話。”

夜澤炎的眼眶驀地紅了。

“哦,真是受不了你,自從和尹灝雪在一起後,你變得像女人一樣愛哭了。”西素宴受不了地說,他拍拍屁股走人,背對著他,揮了揮手說,“我肚子餓了,要去找灝雪要吃的東西,你要不要來?”

阿西不提還好,一提,夜澤炎才發現自己的肚子已經餓得狠了,他追上了他,狠狠地勒住了他的脖子。西素宴一個不提防,被他勒得差點背過氣去。

這時有一群白鴿飛過,驚落了一片片的櫻花,落了他們滿身。櫻花雨中,傳來聲聲的笑語。

……

尹灝雪懷孕以後,沒有什麼胃口和食欲,卻是吃什麼吐什麼。夜澤炎每天想著法子給她做好吃的,哪裏開了一家好吃的館子,他更是不會錯過,一定會帶著灝雪前去品嚐。

她在這間新開的中餐廳門前下車,還未進去,已經心生好感。

草入簾廳!這四個字用一塊優質的木匾精心雕刻而成,是中國傳統的雕刻手法,花草幽靜,卻是生意盎然。

讓她想起了劉禹錫《陋室銘》有雲:“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

餐廳的每一側都是開著大麵積橫窗,竹竿輕撐,竹簾半掩。窗下,垂垂掉掉地掛著竹風鈴和一串串的竹製的珠子,風過處,丁丁當當,清脆作響。

這家在原有綠色基調裝潢下,還運用了原生態式裝潢,橫窗的外圍牆踢腳處,沿牆種植著匍匐植物或花草,垂柳等。橫窗上方過梁處掛置人工垂柳枝葉和花藤。

她和夜澤炎相對坐在長窗邊用餐,聽著風過簾條動而發出的木珠之間的脆實的碰撞聲,看著窗外,順窗入簾的悠悠花草,心情竟是如此的愜意。

灝雪此時恍然而悟,原來,草入簾廳,緣由於此。

“這家的小菜精致而爽口,嚐一嚐。”

“好漂亮的人,我看,女孩子都要自慚形穢了吧?”灝雪忽然說,她的目光飄向了他的身後,露出了讚美的驚歎。

他回頭,電擊一般,霎時愣住。他怔怔地喚了一聲:“水?是你嗎?你回來了……”

山本水走到了他的麵前,停住了腳步。他的臉上展開了一抹恍如隔世般的、淡淡的喜悅笑容:“炎哥,好久不見。本想明天去見你,不想在這裏遇見你。”

水,長大了。這是夜澤炎第一眼看見他時,第一個意識。

山本水的眼光落在了灝雪的身上,眼中忽然閃過一抹奇異的光芒,然後,轉瞬即逝。他說:“這是——大嫂吧?”

“是。”夜澤炎這時已經由最初的驚愕恢複了鎮定,他望向了灝雪說,“灝雪,這位是山本水,是山本純的弟弟,也是我們東和會的兄弟,我和你認識時,他已經去了國外,所以,你們沒有見過。”

“大嫂。”山本水恭恭敬敬地喚了一聲。

有一刹那,山本水的眼中投射出一抹冰冷的殺意,讓人直冷到了心底的最深處,但——那隻是極短極短的一瞬,短暫得恍如錯覺。

夜澤炎問:“怎麼也不打一聲招呼,就忽然回來了?”

“我忽然聯係不到我哥,然後,就聽到了滿天滿地的謠言。我想知道我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所以回來的匆忙。隻回來了半天,我就聽到了各種各樣的關於我哥消失的版本。別人說什麼,我都不信,炎哥,我隻信你。炎哥,你可以告訴我,我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

“此事說來話長,水,明天我們到了公司再談,好嗎?”

“好,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我約了朋友,炎哥,我們明天見。”

望著山本水離去的背影,夜澤炎的眼神忽然變得氤氳,暗沉。

夜深時,她依偎在他的懷中,悄悄地歎了一口氣,幾乎低不可聞。夜澤炎下意識地抱緊了她,問:“怎麼了?為什麼歎氣?”

她欲言又止,終是沒有說出開口。從跟了他的那一天起,就知道他是做什麼的,心中,也從來沒有後悔過,沒有遲疑過。可是,自從知道自己懷孕以後,她害怕了,她害怕她的孩子將來會遇到她曾經遇到過的那些事情——陰謀與傷害,綁架與謀殺。她深深知道,從她選擇了他,就等於她已經放棄了寧靜安詳的生活。現在才來後悔與埋怨,未免太遲。

她隻是說:“夜澤炎,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你說,隻要你說,我就答應。”

“答應我,別再販毒了,好嗎?我知道東和會的主要收入都來自販毒,我也不要求你立刻斷絕毒品生意,我隻希望你可以一步一步地、有計劃地縮小毒品交易,直至完全不做。我們也有孩子了,就算是為了我們的孩子,少做一點孽吧。”

“好,我答應你,不管耗費多少年,我會努力漂白東和會。”為了她和孩子,他已經做出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隻是,在還沒有做出最後的決定之前,他不想要令她空歡喜一場。

許久許久,耳邊,響起了灝雪平靜的、卻肯定的聲音:“山本水——他再也見不到山本純了吧?”

夜澤炎迎住了她洞悉一切的眼神,灝雪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卻隻是說:“本來,我一直覺得不應該過問你工作上的事情。可是,我隻希望你知道,沒有一個人,有權決定別人的生死。夜澤炎,答應我,若非你生命攸關,不要再輕易傷害別人的生命。如果是為了我,更加不必如此。”

夜澤炎此時才知道,雖然灝雪從不過問任何的事情,總是他說什麼,她就聽什麼。其實,她什麼都知道,隻是,她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