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長風輕笑,“一切但憑娘子吩咐!”
秦琴咬牙。
錦娘苦澀一笑,歎了口氣,突然開口道:“其實,當年,我娘也是別人送給爹爹的禮物,她那時是沒有自主的,很慘!”
“所以你同情她,要把她留下來?”秦琴接口道。
錦娘微微搖頭,“我哪有那般的慈悲心腸,隻是聽門主說身邊一直缺個端茶送水的丫頭,便留下她了,總比跟在葉老爺身邊強吧!”
“這樣啊!”秦琴皺皺眉,看了時長風一眼,“可我總覺得她好像對時公子念念不忘。”這般的驚豔,哪個女子肯放棄,幸好,她有吉祥!秦琴堅定自己的信心。
“秦姑娘,天色不早,不知你是否……”時長風非常不客氣地想攆人了,尤其是看到錦娘眉宇間露出疲憊之色後。
秦琴不甘地跺下腳,轉身便走,突然間想起一件事,無視時長風深沉的眸光,問道:“錦娘,你當年被冤枉,何不趁此對他說個清楚?”
錦娘沉默了一會兒,許久,歎息般地道:“以前我時時刻刻想著要洗脫冤屈,甚至在夢中都會夢到爹爹知道我被人冤枉了,他親自來接我回家了,隻是今天……”她苦笑了一下兒,“當我看到他送來的禮物時,突然之間發覺,一切都不那麼重要了,無論真相與否,他的心中都不會有我這個女兒。這樣的人也不值得我去相認,不值得去辯白,我葉錦娘從此以後,不再姓葉,隻是錦娘。”
“誰說的!出嫁從夫,你現在可是姓時喔!”時長風抱住錦娘的手。
兩人旁若無人,微笑凝視。
秦琴受不了地冷哼一聲離開了,當然沒有忘記關上房門。
“你又沒吃什麼東西是不是?”時長風看了眼桌上的飯菜,輕歎口氣,說道。
“吃不下啊!”仰起哭腫的小臉,她有些撒嬌地看向時長風。
“眼睛腫得像核桃!”時長風輕點她的鼻尖,憐惜地捧起她的小臉,輕輕地吻向她的眼瞼。
“很醜是不是?”
“是有些!”
“那就不要看!”錦娘突然將臉藏到時長風懷中,滿頭秀發披散在肩上,時長風好笑地看著一團烏發在他胸前左蹭右蹭。
許久,錦娘在他懷中悶悶地開口道:“長風,我想喝酒!”
“好!”
“最烈的那種!”
“……好!”
“我想大醉一場!”
“嗯!”
“你會陪我嗎?”
“會——”
不久,有個警覺的侍衛便發現他頭頂的屋脊上多了兩人,細看一下,竟是時公子與他的夫人。偷偷稟告了孟公子,得到的回答是——勿管,勿看,勿理。
錦娘仰首喝了一大口,烈酒順著喉嚨滑進胃裏,刺激得竟似火燒一樣,錦娘被辣得吐了吐舌頭,滿足地微笑一下,“好舒服!”
清冷的月光映在她微微泛紅的笑臉上,竟隱隱露出一股妖豔的美,時長風不由得看癡了。她的美不在貌,而是那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間,不輕易散發出的風姿上,竟是奪人心魂的美。
錦娘將酒壺遞給時長風,時長風隻喝一口,又被錦娘拿了回去。豪爽地再喝一大口,隨後頭枕在時長風的肩上,望向遠處,許久,“長風,怪不得你總喜歡夜裏在屋頂上喝酒,風景真的不一樣呢!”
“哦!”時長風笑笑,伸手將錦娘被風拂亂的發絲掖至耳後,“怎麼不一樣?”
“你瞧!那邊房脊上有個黑影跳來跳去,我們要不要跟過去看看?”
長風笑,“我怕再遇到個錦娘,那可就消受不起了!”
“對哦!”錦娘一口一口地喝著酒,醉眼朦朧,嬉笑道:“你已經有我了嘛!”
時長風見她有些醉了,卻不勸她,由著她將滿滿一壺烈酒喝個底朝天。枕在肩上的頭,慢慢地滑向他懷中,錦娘嘴裏含糊地吐出幾個字:“長風……有你在身邊……真好!”接著便沉沉地睡去。
時長風將她抱緊,指尖憐惜地擦過她緋紅的雙頰,撫摸她輕柔的嘴唇,輕喃道:“傻瓜,這句話應該由我說才對!”他有了她,淡漠的心才有了感情,有了她,才知,其實幸福有時就是兩個人默默地相擁。
“睡吧!睡醒了,今後,你便隻是我一個人的錦娘了。”
青石鎮的江湖人越來越多,時長風對那些陰謀詭計、打打殺殺可沒有興趣,為了遠離是非,與孟公子辭行後,第二日,便即離開青石鎮。
臨行前,聯絡到秦琴,將那女子托付給她。
趁著時長風與孟公子辭行的空檔,秦琴追問錦娘會不會找機會教訓一下她那狠心冷酷的爹。
錦娘笑說不會,已經毫無瓜葛,便不會再去追究過去的是與非。
“你倒是看得開,那時長風會不會暗中替你出氣呢?”
錦娘失笑,“你哪裏來了念頭啊!”
秦琴撇撇嘴,“錦娘,你還記不記得,上次在客棧,有兩個地痞將你當成了我,用摻了春藥的迷香將你迷暈了?”
錦娘臉頰微紅,點了點頭,當然記得了!那一晚自己……自己丟臉死了,憶起是時長風親自照顧,幫她擦汗,幫她換衣服,心就怦怦亂跳個不停。
秦琴繼續說道:“後來,我跟吉祥想給你出出氣,教訓他們一下,若還是不知悔改,幹脆一刀結果了他們,豈知……”
錦娘淡眉微蹙,“怎麼了?莫非他們已經死了?”
“比那還慘呢!”秦琴道,“死算什麼,一了百了,又不會有多少痛苦!可是我跟吉祥去後才知,那兩人家裏一夜之間燒起了大火,還有什麼地契啊房契啊,不知什麼原因全部都被官府查收了,妻妾走的走,逃的逃。他們本是那地方一霸,仗著家裏有些田地祖產橫行霸道,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以前曾被他們欺負的百姓能饒得了他們嗎?嘖!說實話,我看他們過得連乞丐都不如呢!今生今世是別想翻身了!”
“你是說,是長風做的?”
“我也不確定,不過若說不是他做的,這件事未免也太湊巧了吧!而且,無意間聽到一個官府的小衙役說,他們的大人曾經與一個長得很好看的男子在書房談過話,說相貌驚為天人似的,你說,除了那個姓時的,還會有誰啊?”
錦娘複雜的眸光閃了閃,會是他嗎?若真是他所為,還真是殺人不見血呢!無聲無息,那兩人就算想報仇都找不到人。他說曾做過官,那麼官場的明爭暗鬥,是否都是如此呢?悄無聲息,殺人於無形。
她原來並非真正了解他啊!不知道時府曾經位高權重的爹爹又是何許人呢?想至此,錦娘的心沉了沉,正想開口對秦琴說些什麼,卻見時長風走了進來,便停住了話頭。
誰都看得出,那女子對時長風懷有情愫。錦娘神色平靜地將她打發給秦琴,上馬與時長風離開了青石鎮,遠離了江湖的紛擾。
馬上,錦娘道:“我這樣是不是犯了七出之一的善妒?”
時長風大笑,“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