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搖一拳擊向Su，趁他躲避之際，扣住庸解狐的手向前一帶，推向Hogii，“檢查。他到底怎麼回事?”倏地，腰身一低，避開Su抓來的手，反身一帶，將他一並推向Hogii，“還有這個。”
兩個家夥都不正常，他的直覺已經給出了非常不好的預感。
Hogii瞥了昭搖一眼，對他頤指氣使的語氣非常不滿。好在被昭搖扔進他懷裏的兩人還算乖巧，掙紮了幾下後，竟然一齊躲到他身後，從肩上一邊伸出一個頭瞅看昭搖，似乎他是恐怖怪獸。
昭搖氣結。
Hogii請獄警將兩人帶向掃描室，還不忘向昭搖勾勾手指，“你也需要檢查一下腦部。”
“……”
檢查結果出來。
病室外，伊諾盯著Hogii送上的報告單，皺眉，“這些專業術語是什麼意思？”
Hogii還沒開始解釋，一張氣衝衝的臉從門邊探出來，“醫師，他們到底怎麼回事？”
“你是昭搖？”Hogii冷冷盯他一眼。
“廢話。”
“你應該慶幸腦脈衝正常。”Hogii的眉心深深皺起，視線從昭搖身上移開，似乎多看一眼他就受不了。
“喂……”
“閉嘴！”伊諾將報告單貼在昭搖嘴上，轉看冷冰冰的醫師，“可以給我一些普通的解釋嗎，Hogii。我的醫學知識……嗯，並不專業。”
“簡單說，他們受爆震的波及，智力、記憶出現斷層和誤差，造成不同程度的失憶和智力退化。”
伊諾愣住，“你說他們成了……白癡？”
“不。”Hogii橫了藍眸上尉一眼，“J有失憶和智力退化的雙重表現，Su隻是單純的失憶。他們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林林尼克。”停了一會兒，醫師換上嚴肅的表情，直視伊諾，“上尉，這麼說吧，如果那兩個家夥以前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現在，他們比小孩子還單純，完全就像換了一個人。這種症狀不適合留在監獄裏，可能要申請調走。如果上麵那幫家夥允許，他們甚至可以……無罪釋放。”
伊諾點頭道謝，向室內看了一眼。Su正為庸解狐整理衣服，那種柔和的表情，哪裏還有初入獄時的刺目邪氣。庸解狐雙手放在膝蓋上，乖乖坐著，稚氣的表情，動人的容貌，無端讓人心頭升起一股異樣……
“喂喂，你說他們會一直這種樣子？”扶著門旁聽的昭搖臉色發白。
伊諾也看向Hogii，等著他的回答。
“不知道。也許暫時，也許一輩子。”
“可是……”伊諾沉吟，“就算現在申請，等上麵調批也需要一段時間。現在囚犯傷亡過重，人手全部在餐廳那邊。就算他們身體沒受傷，但這個樣子也沒辦法回去勞動，隻能……先放在你這兒了。”
“我這邊也沒人照顧他們。”
“那就讓他們自己照顧自己。”說完，伊諾和Hogii同時看向徘徊於發狂邊沿的昭搖。
輕傷者照顧重傷者——這是非常時期的應急措施。
Hogii從頭到腳掃了一遍，輕述：“神誌正常，肩部輕微創傷，行動自如。的確是當前最適合的人選。”
伊諾彎出和煦的笑，“麻煩你了，昭搖。”
“什麼？”昭搖莫名其妙。
“他們……”點點室內，藍眸上尉眨眼，“交給你。”
“……我拜托你說話三段切，我隻要中間重點的那一段。”肝火上升，他口氣衝得嗆死人，管他是醫師還是軍官。
“目前沒有多餘人手，你的傷不重，照顧他們的工作就交給你了。”Hogii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張小卡麵，在上麵按了幾下後遞給伊諾。伊諾將卡片插進手環上的凹槽，數據讀取成功後，卡片自動退出，伊諾取出還給Hogii。
“喂……夠了……”
藍眸的軍官和冰塊臉的醫師無視瀕臨腦爆的人，一來一往，紀錄完成。
“行了……”
Hogii把昭搖往房內一推，“記住，要耐心地對待他們。耐心，耐心，明白吧！”說完，揮手告別，輕飄飄的步履，似乎擺脫了什麼麻煩之物。走了數步後，一道歎息飄出來：“可惜，原本我還打算讓他們三個照顧別人呢……”
伊諾走在醫師身後，咧嘴一笑。
悲慘的現實……
被迫要麵對。
兩雙眼睛對一雙眼睛，四比二，一倍的優勢。
病室內無人說話，被兩人虎視眈眈瞪著，數量上居弱勢的人不自在地扭頭，看看左邊，看看右邊，最後，深呼吸，抬腳向粘在一起的兩人走去。
昭搖走一步，庸解狐就向後縮一點。
走一步，縮一點，走一步，縮一點。當他站定在Su前麵時，庸解狐整個人完全縮到Su身後，隻從腰側邊看到一點彎彎的背脊曲線。
居高臨下，越過Su的肩頭，昭搖看到一團抱膝蜷縮的身影。長長的黑發不知被誰辮了起來，鬆鬆的，尾端用一根細細的皮繩紮著，垂在赤足上；雙臂抱著膝蓋，臉埋在曲起的腿彎裏，偶爾抬一抬，一排白齒咬著大拇指，怯怯弱弱瞥他一眼後又趕緊垂下。
這是庸解狐？這種膽小怯懦的神情，這般瑟縮無助的頹勢，是那個凝眸之間迷人心醉、顧目一刹令人銷魂的庸解狐？
那個談笑風生的人呢？那個謹慎有禮的人呢？那個有點憂鬱的人呢？那個對新奇的東西總愛睜大眼睛的人呢？
失憶？智力退化？那是什麼狗屁東西。
怔怔盯著黑色的頭頂，他隻感到胸口悶滯難當，似乎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堵在那兒，一點點往下擠，一分分往下壓，偏偏他又掀不開那些亂七八糟，滿肚子悶氣無處發泄。
“你嚇到他了哦。”Su側移身體，擋去他的一部分視角。
“他……怕我？”昭搖臉色鐵青。現在他要弄清楚一件事，失憶的解狐為什麼怕他？
Su點頭，“肯定是。”
“為什麼？”大家一起醒來，他又沒做人神共憤的事。
“大概你長得凶吧。”Su完全無視“某搖”可怕的臉色。
“……你不怕我？”
“我為什麼要怕你？”
“……你說我長得凶。”昭搖摸臉，悲哀萬分。想他這麼一個零缺點的人，居然被指控“長得凶”？!
“你長得凶我就一定要怕你嗎？”
“可是他怕我。”指指庸解狐。
“他怕你是因為你長得凶。”
“你不怕啊。”
“你長得凶我就一定要怕你嗎？”
“……”舌頭轉得這麼快，不像失憶……無言半晌，昭搖腦中閃過一念，難道Su在玩花樣……想到這兒，他往床上一坐，暫時丟開庸解狐，直視瑪媧二隊長，“Su，你真的失憶？”
“失憶？”Su可愛地托了托腮，點自己的鼻尖，“我是Su……”再指指庸解狐，“他是J，”最後指尖轉向昭搖，“你是昭搖，對不對？我聽醫師是這麼叫的。”
“對。”
“我不知道我有沒有失憶，可是以前的Su有過什麼記憶，我真的不知道。”Su笑眯眯的。
昭搖聽出他語中的不對，蹙起眉尖，“以前的Su？”
“嗯！”重重點頭，Su怕他不明白的，跳下床，轉個圈，歡快的神情就像十一二歲的少年，“以前的Su是他的本格本性，也就是你們口中那個失去記憶的Su，現在，我也是Su，但不是那個Su。‘他’的事，我隻知道一點點，但我沒有暴力傾向，沒有奇怪的收藏愛好，而且，我也不喜歡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