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了半天,這家夥不是失憶,是炸出了第二人格。
昭搖見他摸臉扭腰玩手指,雖然受了二度打擊,他還是要問:“你多大?”他問的自然是眼前這個活潑而有正義傾向的Su。
“不知道,我第一次出來耶。”蹦蹦跳跳。
不能期望太高——昭搖立即在心裏將眼前的Su掃入“智力退化群”。停了停,他再問:“那個……Su,你還有其他人格嗎?”
“不知道。”
“……”呼吸,吐氣。呼吸,吐氣。呼吸,徐徐吐出一口長氣,昭搖輕問:“那你記不記得昨天……昨天你做過什麼,看過什麼?”
Su歪頭一笑,凝峻的俊顏浮上難得的稚氣。他搖頭,“不知道。”
得到答案的昭搖向後一倒,抱著腦袋呻吟。
該死的雙料豬,昨天突變過快,他根本不知道Su在主控樓智腦裏查到什麼,那個會提煉鈑元素的科研者又是誰?如果Su近期無法恢複正常,他們停留在這座破監獄的時間肯定延長,這對他無疑是一種變相折磨。可Su的腦子當掉了當掉了,該死地當掉了,他能怎麼辦?難道要他找出那名科研者?
其實……要找人也不是不可以,問題是,這豈非要他動用自己完全墮落懶化的文明思維?
真的好慘……
好慘好慘好慘,眼痛頭痛頭皮痛……
頭皮痛?昭搖偏頭,自己的一縷頭發被不知何時挪近的庸解狐捏在手裏。似乎,他的痛苦呻吟逗樂了他,琥珀色的大眼好奇地盯著他,怯怯的,但目不轉睛。
扯。扯扯。扯扯扯。
他的頭發啊……昭搖媲美爬蟲生物般向庸解狐橫移過去,省得那縷頭發被他扯掉。
“解……”本是習慣地叫出“解狐”,可麵對這張半傻的臉,他實在是……陌生得可以。哽了半天,索性不叫了。
這家夥不是解狐,絕對不是。想他一個沒畢業的咒禁師……對呀,他是咒禁師,怎麼可以忘了這個,他可以用藥咒治療他們。
事不遲疑,現在就試。
死魚般的人挺身坐起,因為起身太急,那縷頭發還在庸解狐手裏,頭皮免不了一痛。他的呼痛聲卻讓庸解狐“嘻嘻”笑出聲,琥珀眼中沒了初時的膽怯。
“J,過來過來。”他衝庸解狐招手,同時將肩上的藥布撕下來,很滿意傷口邊上還有血絲沁出來。藥咒需要血,希望他這點血夠用。
“你要幹什麼?”Su不明白他自殘的舉動。
昭搖擺手,隨意丟出一句:“下一個到你。”隨後,他耐心十足地看著庸解狐慢慢挪到他前麵。
擠壓傷口,讓血絲沁出更多。中指沾血,撩開庸解狐拂額的黑發,在他額心畫出一個彎彎曲曲的圓,又圓裏圓外分別點了幾顆血點。一切工作完成後,他捧起那張俊美的臉,直視琥珀色的眸,輕吟:“漠漠煙花處處通,遊人南北思無窮!林間鳥奏笙簧月,野外花含錦繡風!”
琥珀色的眼呆呆盯著他,不明白他口裏念的是什麼。雖然被他捧著臉,因昂頭造成脖子的不舒服,庸解狐的腦袋依然輕輕扭動著,一下左一下右。倏地,他停了扭頭的動作,琥珀雙眼猝然一瞪。
變了……
他的眼睛……彎彎的……
仿佛被吸引著,一雙手慢慢抬起,撫上昭搖的臉。在光滑的腮邊停留片刻後,指尖點點漫步,向上攀撫,一寸寸,一分分,迷迷離離撫上眼角。
停止吟誦的昭搖盯著突然失去表情的臉,心頭升起希望,他試著叫了聲:“解狐?”
庸解狐雙手在他眼角打轉,臉湊近了些,表情高深莫測。
“解狐?”沒恢複嗎?難道說他的藥咒術失敗?可這種表情又不像……
眼角打轉的指尖突然向兩邊用力一滑,眼眶勾得向上吊起,將他的臉扯出一個滑稽可笑的表情。
“嘻嘻……”俏皮得意地一笑,庸解狐跳下床,飛快跑到Su身後,在他肩頭露出捂嘴悶樂的臉。鮮血畫出的咒圈印在額心上,不顯汙濁,無形中反倒為他增添了一抹妖豔。
失敗了……這是此時昭搖腦中打轉的“唯三”字眼。
淒淒慘慘,幽幽怨怨,他垂頭喪氣坐了一會兒,一張臉伸到眼皮下,是Su。他指著庸解狐額上的血圈,問:“我呢?我也要試試嗎?”
試,當然要試。昭搖重拾精神,將剛才的步驟重複一遍,結果很可惜,完全沒效果。他百思不得其解,突然靈光一閃……
請,原諒他。思維跳躍是間歇性文明思維的特點之一。
他想到的不過是血源問題。若是他的血咒無效,那用兩個家夥自己的血會不會有效果呢?想到這兒,他拉過Su,用衣袖將他額上的血紋拭擦幹淨,再敲破桌上的瓷瓶,挑了一塊尖的,拉過他的手輕輕一紮,血滴刹時在指尖凝成圓珠。
重振旗鼓,就地取材,扶著凝血的手指在Su的額前畫出血紋,輕吟出口:“漠漠煙花處處通,遊人南北思無窮!林間鳥奏笙簧月,野外花含錦繡風!”
等待。沒反應。
等待。還是沒反應。
“換一個……”此路不通可以改道,他轉頭找庸解狐。
庸解狐見他拿著尖瓷片衝過來,早如驚弓之鳥閃到一邊,怎麼也不讓他紮自己一下。你躲我抓,你跑我追,昭搖從哄逗、誘勸、威脅到有氣無力,胡言亂語,最後終於成功在庸解狐的指尖上紮了一下。
瞧庸解狐戰戰兢兢的模樣,老實說,他真是大爽。不過,大爽之後還是失敗。無論他正念反念交叉念,藥咒術就是沒效。
往床上一趴,這下他真的是沒力了,放任Su拉著庸解狐進浴室清洗血跡。
在他捶床倒枕之際,浴室裏傳來一聲驚叫,他跳下床衝進去,隻見赤裸半身的兩人跌在一起。Su在下,解狐在上,淺藍色的泡沫中,白皙的身軀壓在蜜色肌膚上,黑發披得滿身滿地,四肢交纏,粘粘膩膩了半天也沒爬起來。
這一番朦朧風情看得他火大,“你們幹什麼——”
“滑……”庸解狐兩手撐地,抬頭,委委屈屈地瞥了他一眼。
“……”
低罵一句,他木著臉走到兩人身邊,先扶起上麵那個,再拉起下麵那個。因為地上全是藍色泡沫,兩人赤著腳,站立不穩,借著他拉人的力道,就這麼搖搖晃晃掛在了他身上。
一個薄薄的泡泡適巧飄過庸解狐眼邊,他追出一步,伸手觸摸飄浮的泡泡,沒想到——滑,撲,倒。
茲!咚咚咚!三人跌成一團,這次,昭搖成了最下麵的那個。
該死的雙料豬,真是壓得他金光萬道,瑞氣千條。就算大把的人因他們的俊美神魂顛倒,可他對現在的投懷送抱實在敬謝不敏,無福消受。
兩個笨蛋一起壓下來,再加上慣性力……行了,夠了,當他不會痛是吧?
憋著一口氣,硬生生從唇縫擠出來,“喂……你們啊……”
藍色小泡沫在他頭頂上空飄啊飄,微光粼粼,無憂無慮,泡沫上的彎弦似乎在嘲笑他必須麵對的慘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