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言語,她就得負責想辦法緩和氣氛,“還沒請教您貴姓呢!”
“你把我忘了嗎,聶老師?”
他摘下帽子,雖然四年的時間讓他的容貌有了改變,但輪廓卻依舊鮮明深刻地印在聶語笑的心頭。
“高斐?”
就是當年單戀她不成繼而將她和尉驟的照片貼到宣傳欄上的那個學生?!
學長不是說他精神出了點狀況一直住在療養院裏嗎?莫非他是從精神病院逃出來的?
聶語笑仰天長歎——今年又不是她的本命年,怎麼會這麼倒黴?
救命啊!
來人啊!我被綁架了。誰來救救我吧!
電話線被他拔了,手機倒是揣在懷裏,可當著他的麵沒辦法直接打電話求救啊!到底該怎麼辦?
用理智說服他別衝動,否則會進籠子?
叫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不衝動基本等於白說,還是換個方法吧!
用武力製服他,然後打電話報警?
估計她死於他匕首下的可能性更大一點,如今她一個人住,恐怕要等到鄰居受不了她的屍臭才會發現她的屍體。
越想越可怕,蒼天啊大地啊,哪路神仙來救她一命吧!
“好久不見了。”聶語笑試圖安撫他的情緒,“這幾年都在忙什麼?”
高斐時不時地扭動脖子,一步步向前,直將她抵到沙發上,“你不知道我這幾年在忙什麼,我也不知道你這幾年都在做什麼。不過沒關係,以後我們會天天在一起,每一秒鍾都黏在一起,我會把這幾年錯失的時光都補回來。”
聽上去就很變態啊!聶語笑開始後悔沒在家養一隻哈斯奇或者德國黑貝,要不然她也可以人仗狗勢,把闖入者趕出去。
挪動身軀,看上去她向他更靠近一點,手指卻開始把手機往外掏。
不能讓他發現她的舉動,她得說點什麼轉移他的注意力。聶語笑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全麵開通理性專列。根據她的推斷,如果他是逃出精神病院應該有人會發現,如果他表麵上裝做毫無問題,私下裏卻來囚禁她,那她這輩子恐怕都難逃離魔掌。
“高斐啊!你為什麼搬到這座城市?你父母跟你一起搬過來的嗎?”
心儀已久的聶老師就坐在他的身旁,高斐興奮地一直往前湊,“我才不要爸媽呢!我隻要你就夠了,要不是我跟蹤汪老師,怎麼會知道原來你在這裏?聶老師,你好狠心哦!跟汪老師保持聯絡,卻把我忘得一幹二淨。”他生氣的時候刀鋒更貼近她的頸動脈,隻有再下去一公分,她就生命就玩完了。
她緊張得繃著身子不敢動,手指卻加快動作,終於握住了手機——撥打電話!隨便撥打一個電話!先求救再說。
“不過沒關係,我已經找到你了,而且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再也不會。”
他伸出舌頭舔她臉頰的同一時間,聶語笑撥通了第一個號碼。如果她記得沒錯,最後撥打的是學長的電話,現在重撥的也應該是這個號碼,如果學長聽見她這邊的情況,一定會趕來救她的。
現在隻好賭一把了。
“高斐,你餓不餓啊?我做飯給你吃好不好?”上次便秘的時候,尉驟幫她買了一些通便的藥,應該還留著一些,她給飯裏加點料,爭取自救。早知道會出現這種狀況,她應該在家裏備點液體安眠藥的。
高斐的脖子繼續聳動中,“我想吃你。”
她什麼也吃不下了!學長,你怎麼還不來救我啊?聶語笑愁眉苦臉神情渙散中,恰在此時一陣門鈴聲震得她和高斐同時彈跳起來。
“你給誰打電話了?”
“沒……沒呀!”學長應該去接伯父、伯母才對啊!不可能這麼快就衝過來,他不會笨得托了某個熟人過來查看她的狀況吧?
那很有可能會連累另一個人的。
“肯定是誰按錯門鈴了,我去看看,要是沒什麼事就趕他走。”這個理由牽強得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高斐又不是傻子,“聶老師,你想離開我是不是?”
他滿臉寫著被傷害的痛楚,眼底裏升起的仇恨卻讓聶語笑感到恐慌。她就是死也不能拖另一個人下水,“好,你別激動,我不去開門,你也別去。”
她甚至領著他往餐廳方向去,這樣可以離門遠一點,她獲救的機會也更加渺茫。然而,起碼不會有人因她而死,這讓她心裏好過點。
高斐屏住呼吸,豎起耳朵聽著門外的動靜,靜默的時間裏聶語笑忽然開始回顧自己的一生。
不算長,二十八年而已。
被兩個男人愛過,一個是曾經,一個是現在。她回報了現在的愛,拖欠著曾經的情。
如果她就這樣死了,相信學長,還有……還有尉驟都會很傷心吧!
他二十四歲,她在他的生命裏停駐了七年,幾乎占了他三分之一的時間。要是就這樣永遠失去她,他會不會從此一蹶不振?
她甚至看到他悲痛的表情,她甚至會為了身後事而感到心痛。可惡!這種時候,她真真切切念的居然不是她的男朋友,而是她一直拒絕的尉驟。
她當他是弟弟啊!他又是她的學生,哪能對他產生歪念啊!真是頭疼。
不知道是不是想得太多,她居然隱隱約約嗅到了尉驟的味道。甩甩頭,她認定尉驟不會來,也千萬別來!
她連累了他七年,這最後一程她不要他的參與。
隻是事與願違,他的氣息越來越濃,隱隱纏繞著她的周身。
掙紮著抬起頭,模糊的視線對上那抹久違的身影——
他還是來了!
眼前的情景讓尉驟歎了口氣——他的估計沒有錯,聶語笑果然出事了。
“你在這裏幹什麼?”尉驟居高臨下地望著高斐。
這男人居然無聲無息地闖了進來,原本就精神高度緊張的高斐更是嚇呆了,“你……你怎麼會進來的?”
掂掂手上的鑰匙,尉驟的氣勢怎麼看都有點耀武揚威,“我住這裏,為什麼不能進來?”
沉澱了一個月的時間,他終於鼓起勇氣來拿行李。已經準備好將她徹底交給汪明鎬,不想在他們之間留下間隙,更不想讓汪明鎬對他們還產生懷疑。今天他來做個了斷,按門鈴是怕看到她和汪明鎬單獨相處。
等了半天不開門,要不是對她太過熟悉他會以為她不在家——門前的盆景沒有收回來。那是她的最愛,眼見快下雨了,她再不舍得把它放著淋雨。
她在家。
為什麼不開門?
越看他心裏越恐慌,隱隱的不安鎖住他的腳步,他不由自主地掏出鑰匙想確定她的平安。
果不其然,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