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章(1 / 3)

隨著這一個說輕不輕,說重又不重的聲音的出現,久未出現的賦秋橫帶著一如往常的慵懶之笑,出現在了朱謙涵與蘇洛秀的婚宴上。

“賦公子?貴客貴客,快快,上座。”見著賦秋橫出現,於其也有過幾個照麵,知道和朱謙涵,蘇洛秀關係不錯的蘇典連忙站起來,笑著朝賦秋橫招了招手。

“你們成親這事……為什麼不告訴我。”仿佛沒有聽見蘇典的招呼般,賦秋橫仍是十分平靜地靠在門上,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笑,輕聲問道。

“啊,這個,真是很抱歉,賦公子,其實我們本來是想請你的,可是我們實在找不到你的住處,最近這幾天,你也沒來我們華蓮樓,所以我們……”稍顯尷尬地撓了撓臉,蘇洛秀連忙解釋道,其實對於忘了邀請怎麼說都算得上是她和謙涵朋友的賦秋橫這一事,她還真覺得有那麼點不好意思。

“嗬嗬,沒關係,我不在乎這個,我想要的隻是……謙涵的一個回答而已。”提起嘴角,賦秋橫伸起本是環在胸前的左手,伸過肩膀左右搖晃了兩下,接著,就隻覺一陣勁風吹來,眾人眼前憑空就這麼多出了數十個身穿黑色官服,手持三尺圓鉤彎刀,侍衛打扮的人。

將眼睛張開一條細縫,慢步行至眾侍衛身前,在朱謙涵和蘇洛秀愕然的注視中,隨手一揮,原本安靜的華蓮街再次嘈雜了起來,其間夾雜著無數的哀聲嚎叫。

隻見那數十個身穿黑色官服的侍衛,將酒樓內上上下下一幹人等,除了朱謙涵,蘇洛秀以及蘇典夫婦外,全都趕出了華蓮樓的大門,而大門被關上的那一刻,四人還能清楚聽到樓外,侍衛在繼續驅趕人群的嘈雜之聲。

“你、你到底想幹什麼!”從剛才那些憑空出現的人在他眼前出現那一刻開始,朱謙涵就已經察覺事態的嚴重,從小都是生長在富商之家的他,隨著父親東奔西跑做生意的時候,也看過各式各樣的官服,而剛才那些人身上穿的,分明是在朝中擁有相當身份才能指揮的大內侍衛,這蘇洛秀一直很介意的賦秋橫真實身份,現下已是呼之欲出。

“嗬嗬,謙涵,你穿新娘服很好看呢,我想,在和我的婚宴上,你絕對會更美。”癡迷地看著一身喜服的朱謙涵,賦秋橫臉上還是眾人那熟悉的笑,隻是現在的感覺,和以前早已大不相同。

“賦、賦公子,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急忙擋在朱謙涵的身前,蘇洛秀被這突來的一幕弄得有點不知所以然,她現在惟一知道的,是賦秋橫此番的目的,絕對是朱謙涵,這個原本應該已是她夫婿的人。

“什麼意思?嗬嗬,蘇洛秀,我想我對你說過,謙涵是我的人,我的人就隻能屬於我,誰都不能碰,當然也包括你,嗬嗬,隻是我當初說這話的時候,隻當你是謙涵的姐姐,真沒想到,你竟然是男扮女裝?嗬嗬,你果然厲害。隻是,再怎麼厲害,屬於我的東西,永遠都是屬於我,今天,謙涵我是要定了。”冷然張開雙眼,賦秋橫臉上冰冷的笑,對蘇洛秀來說,已是第二次見到。

“賦秋橫,我想你有一點弄錯了,男扮女裝的不是洛秀,而是我。”見著賦秋橫臉上那危險的笑,朱謙涵急忙將蘇洛秀拉至身後,並且將事實的真相說了出來,不讓賦秋橫有任何幻想的機會。

“男的?你說你是男的?啊哈哈哈哈!謙涵,你真是太單純了,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信嗎?”聽到朱謙涵的話,賦秋橫仿佛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般昂頭大笑了起來,卻在視線回落時,接觸到朱謙涵異常認真的眼神後,哈哈的大笑聲,漸漸在眾人耳中消失。

默然注視著躲在朱謙涵身後的蘇洛秀許久,在將目光對上朱謙涵堅毅的表情,呆立原地的賦秋橫忽然快步上前,“嘩”的一聲,撕開了朱謙涵胸前的衣服。

被賦秋橫這一忽然的舉動,先是一愣,但很快明白其舉動的含義,朱謙涵冷靜呆力看著在見到其胸前的平整後,滿臉驚愕不信的賦秋橫。

“你、你對謙涵幹什麼?快放手。”在朱謙涵身後,擔心其安危的蘇洛秀,見著賦秋橫衝上來撕破了朱謙涵的衣服,急忙一個抬手,將手朝其臉上揮去。

“大膽刁民,刑部侍郎麵前,豈容你放肆。”就在蘇洛秀的手快揮到賦秋橫臉上之際,其身邊忽然出現了一個身穿紅色侍衛服,神情頗為冷峻的年輕男子,一伸手,就將蘇洛秀的手臂牢牢禁錮在其手中。

“刑部、侍郎?”剛想衝上前來幫蘇洛秀擺脫紅衣侍衛鉗製的三人,在聽到這句話的同時,全都不敢置信地停住了腳步,大張著雙眼,朝賦秋橫看去,就連雙手被製的蘇洛秀,在聽到這一稱呼後,也停止了原本的掙紮,愕然盯著賦秋橫那熟悉無比此刻卻顯得異常陌生的臉。

“哈哈,哈哈,真是、真是太好笑了,沒想到我這輩子第一個喜歡的人,竟然是個男人,是個男人!啊哈哈哈哈。”在四雙眼睛的注視下,一直緊盯著朱謙涵胸前的賦秋橫放開了朱謙涵的衣服,捂著臉狂聲大笑著。

身邊的紅衣侍衛,在第一次見到主子如此的神情後,愣然地鬆開了手中的禁錮尚且不知,呆然地盯著狂聲大笑的賦秋橫。

趁著紅衣侍衛放手的一瞬,蘇洛秀連忙抓住機會,竄回了朱謙涵的身邊,後怕地躲在了朱謙涵的懷裏。

而那賦秋橫還是在笑,很大聲地笑。

安撫地拍了拍懷中人兒的秀發,朱謙涵戒備地注視著笑聲不減的賦秋橫朝酒樓的大門行去。

走至酒樓前緊閉的店門前,手扶上店門的那一瞬,賦秋橫停止了狂笑,一陣沉默後,就見他慢慢將視線轉到緊擁在一起的朱謙涵和蘇洛秀身上。

閉上雙眼,一陣陣寒氣從其身上四散,賦秋橫有如來自閻府地獄的修羅般,慢慢張合著雙唇。

“屬於我的東西永遠都是我的,別以為這樣就能擺脫我,明天,明天我還是會準時來接你的,我最美麗的……涵涵姑娘!”

伴隨著賦秋橫聲音傳到眾人耳畔之際,一股從其周身不斷散發的森然冷氣,使得躲在朱謙涵懷中的蘇洛秀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隨著一聲馬的痛嘶,原本駐守在華蓮樓外的,數十人的隊伍追隨著快捷離去的馬匹,很快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嘈雜了一上午的華蓮樓,此刻也總算回複了難得的平靜。

隻是,站在酒樓內的四人,此刻的心,卻是再難平靜。

京城,帝王之都。在這奇人異士充斥的地方,出名的,當然不可能就是皇帝一人。

有些人在百姓交談中出現的次數,可能更在這皇帝之上。

刑部侍郎,就是這麼一個在京城眾百姓家長裏短嘮嗑閑聊的時候,出現的幾率絕對在皇帝之上的人。

這刑部侍郎,簡單了說,在京城眾人眼中,那就是一個傳說。

傳說,他三歲學文,五歲習武,十三歲考得文狀元,十四歲考得武狀元,十七歲就隨其父——鎮遠將軍沙場戰敵,十九歲,就以傲人的功績官拜一品侍郎。

還有人說,這刑部侍郎一身的高超武藝是拜一仙人所賜,因此才會如此的天下無敵。

但傳說畢竟隻是傳說,至今仍有人信,完全是因為現任刑部侍郎身兼微服欽差,行蹤神出鬼沒,難見真顏,才讓那些想一睹其尊容卻又苦無門路的好事之人想出了以上那些段子。

而轉眼之間,這傳說從刑部侍郎就職之日算起,也已傳了六年有餘,可每年的版本,卻仍然是新鮮出爐,吸引著京城眾多百姓的好奇,但傳說中有一個段子,卻是從有它那一日起,就從來沒有改變過內容。

至於這個傳說的內容,卻隻是流傳在京城百姓的心中,因為不管是誰,不管他有多大的膽子,也沒有將這個傳說在大庭廣眾之下公諸於世的膽量。

這些傳聞,朱謙涵以及蘇洛秀其實也都聽聞過,隻是,他們從來不會想到,他們認識的那個原本看上去那麼和善的賦秋橫,竟然就是傳說中那個神秘無比的刑部侍郎。

要是他真的就是那個刑部侍郎,那隱藏在眾人心中的那一個秘密,難道……

想起賦秋橫那殺氣滿布的雙眼,蘇洛秀頓時渾身開始止不住地顫抖。

“不要,我不要你死,謙涵。”“哇”的一聲哭喊,蘇洛秀一下子就撲到了朱謙涵的懷中。

“別哭了,我不會有事的,乖,別哭了。”看著眼前難得脆弱的蘇洛秀,朱謙涵的表情也變成從未有過的溫柔。

“是啊,洛秀,你就別哭了,事情、事情還不到你想的那個地步。”看著眼前一對簡直就像是生離死別的小情侶,蘇典隻得以父親的身份努力勸說著兩人順便勸說一下自己,因為,他的內心,此刻也是動蕩不已。

哎,老天!你到底是怎麼了?他們記得早上大家還高高興興地到處傳著喜帖,接受著街坊鄰居們的祝福,可這轉眼的工夫,事情為何全變了樣?

可是,誰又能想得到,那個外人看來整天嬉皮笑臉沒個正經的賦秋橫竟然就是傳說中的刑部侍郎。

刑部侍郎,那個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刑部侍郎。

那個埋藏在眾人心底的一部分傳說——刑部侍郎得不到的人,寧願趕盡殺絕,也絕對不會讓別人得到。

看著眼前尤自不願分開的兩人,蘇典也沒了主意。

“快走,洛秀、謙涵,趁那賦秋橫的人馬還沒到,你們趕快離開這。”從剛才就一直悶在屋中沒有出聲的陳玉蓮忽然出現在眾人的眼前,手中兩隻看上去就知道是剛收拾好的包裹不由分說就套在了朱謙涵以及蘇洛秀的肩上,隨即拉起兩人的雙手就往酒樓的後門行去。

“可是娘,那你和爹……”

“是啊,伯母,你和伯父……”被陳玉蓮推出屋門的那一刻,蘇洛秀以及朱謙涵連忙回頭擔心地注視著屋內的兩人。

“別擔心,我剛才已經給謙涵的爹寫了封信,希望他能讓我們暫時躲一下。”看著焦急的女兒還有將來的女婿,陳玉蓮因為慌忙而稍有幾屢發絲垂下的臉龐,仍然顯得睿智無比。

“隻是謙涵,不知你介不介意。”在沒有得到朱謙涵的同意就打算躲到他的家中,陳玉蓮還是覺得自己魯莽了些,畢竟,他們的身份在不久的將來,很可能就會變成朝廷的逃犯,這窩藏逃犯之罪可是不輕。

“不,我不介意,伯父伯母,你們也快點離開這吧,我爹一定會好好招待你們的,我和洛秀也打算回我蘇州老家去。可是我們四個人的目標實在太大,很容易就會被人發現,所以隻得分開而行,沒有我和洛秀照顧你們,你們一定要多加小心。”得知蘇典夫婦將要到自己家中去躲藏,朱謙涵反倒放了心,因為以目前的情況看,賦秋橫還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所以,蘇州的老家也絕對算得上是安全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