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五章 是雌還是雄(1 / 3)

眨眼間,一個月過去。

他們來到了東來國最北的城市,蒼羅城。

蒼羅城,作為通往草藥之國北逐國的邊城,擁有全國最大的藥材集市。

這裏,醫館林立,藥鋪叢生,據說得什麼怪病都能治好,想要什麼樣藥都能買到。

找了家客棧安頓好馬車行李後,麥正秋帶著阿涼和梅兒來到集市。

七月份,該是盛夏,可在蒼羅城卻似涼秋。這裏,沒有蚊子。所以,阿涼那個歡騰勁兒就甭提了,一個人東竄西竄,經常眨個眼就不見蹤影。

一路上,麥正秋什麼也沒顧上看,盡顧著到處尋他。這裏,人生地不熟的,他要是走丟了,說不定又會哭成什麼樣兒。

一想到那次他被蛇嚇得號啕大哭,麥正秋就不想再經曆一次,不知道要哄多久才能把他哄笑,所以,為了不讓自己受罪,還是萬事小心為上。

選好一個發簪,梅兒高興地舉過去,正要問“大哥,好不好看”,卻見大哥急急跑開。

她放下發簪,連忙去追。每次看到大哥急著跑開,她就知道,一定是阿涼掌櫃又闖了禍。

果不其然,擠開圍觀的人群,裏麵站著的正是阿涼。

和阿涼對峙的,是一位美若天仙的姑娘。

那位姑娘懶懶地斜倚在一張四人抬的輦上,一身白底雲紋的羅裙,就像腳踩著祥雲剛剛禦臨人間。

而阿涼,張著嘴,似看癡了,手指著天仙,一動不動。

麥正秋一看,心下歎氣。

他哪是看癡了,分明是被點了穴。

正想上前解開穴道,腳剛動,身前身後就呼啦啦出現四個人將他圍攏,個個眼神凶猛,那架勢分明是要告訴他,他若是再敢擅行一步必會身首異處。

立在輦前的一位姑娘嬌聲叱道:“放肆!公主殿下在此,你們誰敢過來!”

公主殿下?!

麥正秋心下一怔,頓住了腳。

隻見公主殿下懶懶地抬了抬眼簾瞟他一眼,懶洋洋地開了尊口:“你和這位衝撞本公主的刁民是什麼關係?”

麥正秋躬身,抱拳,不卑不亢,從容淡定,“在下麥正秋,這位是在下的小兄弟,不知因何事惹怒了公主,麥某代為致歉,請公主殿下網開一麵。”

他息事寧人的態度很明顯,可公主殿下卻聽得擰起了眉。

不知是不是看錯,麥正秋在她眼中竟讀到一絲消逝得飛快的惱恨。

懶懶地欠欠身子,公主殿下細細打量起他來。

麥正秋泰然站著,並未因為她的天仙容貌而露出絲毫拘束。

“哼,”公主殿下不悅地冷哼,“麥正秋是嗎?本公主今天就網開一麵不與你計較。隻是,你這位小兄弟,卻令本公主非常不開心,你走吧,他留下。”

麥正秋沉默片刻,抱拳告退,“那,謝公主。”

沒料到他會如此幹脆地抬腳走人,公主殿下咬了咬牙,一絲慍怒爬上臉龐又迅速隱退。

從圍觀人群中擠出來,梅兒拉拉大哥的手肘,“大哥,阿涼掌櫃怎麼辦?”

麥正秋眯了眯眼,沉聲應:“不要擔心,他應該不會有事。”

阿涼曾說他的母親和太子的父親關係不一般,是親密還是曖昧姑且不論,如果所言非虛,那麼這位公主應該認識阿涼。既然認識,他應該就不會有事。

這樣也好,不用回到京城,他們就可在此分手。

可是,為什麼心裏沉甸甸的,一點也不輕鬆?而且,明明沉甸甸的,為什麼卻又空落落的?唉,擺脫了那個纏人的家夥,他應該高興才是,可是,胳膊上那塊常被他掛的地方,卻怎麼甩都覺不對勁。人的習慣,真是要命。

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置身繁華交易的市場,麥正秋發現自己中了邪。

他的目光總下意識地尋找,當看到某個和阿涼相似的背影,他就下意識去追,待對方的臉轉過來,他的失望也就順應而生。嗬,明明知道他已被公主帶走,可是他就是控製不住自己,他想他是病了,一種奇怪的習慣病。

再一次追錯人後,麥正秋怔在馬路中央,停住了腳步。

唉,原本是想帶他去看大夫的,沒想到大夫沒看成,卻把他看丟了。

咬了咬牙,強壓下想要衝回去搶他回來的念頭,他拉過梅兒急匆匆地往客棧走。

這一段回程,因為少了阿涼,而變得枯燥無味黯淡無光。

回到客棧,終究是放心不下,草草扒幾口飯,麥正秋開始捺著性子等待天黑。

而天公似故意和他作對,太陽慢吞吞地慢吞吞地似怎麼也不願沉到地平線裏。

好在,它最後,終於沉了。

蒼羅城的行宮,靜得出奇。

而夜晚的天空如同白天一樣低矮,又圓又大的月亮似懸在行宮上方的一盞明燈,將行宮的角角落落映照的一覽無遺。

一道身影猶如悄無聲息的輕柔夜風,慢慢潛進了行宮。

不知阿涼在哪裏,麥正秋隻好潛往燈光最亮處。

那裏是公主的香閨,如果能從公主的隨從處探得阿涼的下落,則不失為一個最快的捷徑。

原以為,這裏防衛森嚴,沒想到一路行進皆暢通無阻,心下納悶的同時,麥正秋提高了警惕。

閣樓內,香煙嫋嫋,樂聲悠悠,水聲淙淙。

透過半開的窗扉,映入眼簾的是一截香肩裸背。

心下一驚,麥正秋忙背轉身,到了這時他才發現空氣中的香味不太對勁,可是為時已晚。

不知何時,他竟被圍堵在了牆角。腿下凝滯,手腳發麻,他竟連邁一步都不可能。

門“砰”一聲敞開,白天那位曾立在輦下喝斥過他的姑娘急步而出,怒目圓瞪,“竟然又是你!偷看公主洗澡,罪該萬死!”

麥正秋靠著牆,大腦一片混沌,想要用力思考,偏偏抓不住思緒。

他抿著唇,環視著階下的侍衛,沉凝不語。

然後,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室內傳出:“清雅,可是白天那位麥正秋?”

站在門口的姑娘咬牙切齒地應:“回公主,正是白天衝撞了公主夜晚又潛來采花的淫賊。”

公主“哦”一聲,哦得意味深長。

稍頃,公主吩咐:“清雅,帶麥正秋進來,其他人全部退下。”

“公主?!”

清雅跺跺腳,不甘不願地從袖中取出一個長頸小瓶遞給侍衛。

“拿去讓他嗅一嗅,然後你們退到閣外,隨時待命。”

待嗅了瓶中的清涼,麥正秋的腿腳終於慢慢恢複了自如。

清雅再瞪他一眼,“哼,公主宅心仁厚,饒你不死,你且隨我進來,若是再敢冒犯公主,看我不戳瞎你的眼!”

麥正秋暗自運氣,可是氣流剛湧至丹田就退了回去,他不露聲色,跟在清雅後麵進了屋。

令他沒想到的是,公主竟然仍泡在木浴盆中,盆內撒滿了花瓣,隻露了頭頸和微微的一點香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