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娶個鬼!哪個女人會嫁給你這個女人!”
“哼,我是男人!男人!我才不是女人!”
死鴨子嘴硬,都到這個時候了,她還不願麵對現實。
“梅兒,你進去教教這個笨蛋女人怎麼應對癸水怎麼用騎碼,把娘教給你的注意事項都教給她一遍。”
梅兒張著嘴,仍不願接受現實,“大哥,他,她,阿涼真是女人?”
嗚嗚,可憐人家的芳心,全給錯了人,好丟臉啊,好丟臉!
而那邊,那個笨蛋說:“梅兒,讓我看看你的身體好不好?我才不信我是女人呢!哼,我就是男人!你讓我看一眼,如果我們一樣,我就認了。如果不一樣,我、我娶你唄,好不好?你喜歡我吧?想不想嫁給我?如果你嫁給我,我會好好疼你的。”
聽她越說越不像話,麥正秋頰上的筋開始抽搐,在被她氣死之前,他忙把她倆推進屋。
“去,進去比較比較。”
她們在屋裏嘀嘀咕咕比較時,他坐在外麵,時而傻笑,時而歎氣。
原來,她是女兒家。他就說他哪可能是斷袖之人,他很正常很正常嘛,由此也更加肯定他超正常,他要是不喜歡女人才叫見鬼。他這個笨蛋,由他對她的反應也足以證明,其實完全不必她去比較,他的身體就能清楚明白地告訴她,她是一個多麼活色生香的女人。
不知那個笨蛋在遇到他之前,有沒有為了要找驅蚊人而和男人男女不分地混在一起。說起來,他還真要感謝他身上所謂的味道,如果不是這味道,她怎麼會賴上他?
想到她把臉埋在他袖口裏嘟囔“唔,真好聞”,他就微笑。
想到她被蚊子咬得可憐兮兮渾身起滿小紅疙瘩,他就蹙眉。
想到她在集市拿了別人家東西就直接用手指指向他要他掏銀子的理所當然樣,他就無奈。
想到她在田野裏逮野兔偷蘿卜掰玉米挖土豆的偷偷摸摸樣,他就搖頭。
想到她被蛇嚇得號啕大哭草木皆兵的膽小樣兒,他就心疼。
想到她得知自己是女兒身時的惶惑逃避,他就歎氣。
這個笨蛋,長了副俊俏的男麵孔竟然就將他騙了這麼久,有哪個男人能像她這般孩子氣、多動、愛哭、膽小、亂花錢、什麼也不會做?而他,竟然就沒有看出來,不但天天和她摟摟抱抱,還一起洗澡,一起睡覺,他,真是!是不想麵對自己的真心,所以才選擇了逃避?麥正秋,你的覺悟真是姍姍來遲。
在進行自我檢討的同時,麥正秋順便也看清了自己的心。
沉浸在喜悅中的他忘了公主的提議,待被客棧的小二喚下去看到清雅姑娘及她身後的護衛隊,他的喜悅才像剛煮沸的水突然被釜底抽薪了般停止了冒泡兒。
“麥世子,公主殿下著我來傳信兒,明兒一早,公主殿下將啟程返回京城,希望麥世子能打點好行裝明日一起動身。關於公主殿下的提議,不知麥世子考慮得如何?公主殿下說了,對麥世子,她是情有獨鍾,如果麥世子需要更多時間考慮,她可以等。但,公主殿下希望麥世子能隨行回京,在路上若能培養出感情,或許有助麥世子早下決定。”
傳完話,清雅也不等他開口,就轉身對著一幹侍衛道:“今晚你們在此保護麥世子,若有差池,格殺勿論!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
一幹護衛齊聲響應,而後分散開去,三步一哨,五步一崗,將客棧圍了起來。
清雅姑娘滿意地點點頭,然後轉向麥正秋嫣然一笑,“聽說,麥氏一族,上上下下加起來共有八九千口人,麥公子,你早作決定喲。”
握拳望著南方,麥正秋淡聲道:“請清雅姑娘回去轉告公主,明日一早,麥某會隨同返京,請公主殿下切莫勞師動眾以免驚擾黎民百姓。”
清雅“哼”一聲,揚長而去。
女人和女人的友誼,建立起來真容易,比如說阿涼和梅兒。
兩人窩在屋裏嘀嘀咕咕了一宵,到了睡覺時間也沒說出來和他道聲晚安,好像完全沒他這號人似的把他忘到了九霄雲外。怕她被蚊子咬,他多事地拿了好幾件他的衣服給送進去,沒想到那家夥不但不感恩,還臉臭臭地把他往外推,嘴裏嚷嚷:“出去出去,我們聊閨房話,你個大男人進來幹嗎?出去,不準偷聽。”
摸著鼻子出來,心裏不是滋味兒。沒心沒肺的家夥,果然是把他當成了驅蚊人,待回去的路上,蚊子多起來了,看你還粘不粘人。
一晚上,睡睡醒醒,醒醒睡睡,總也不安穩。以前一人獨睡二十多年的習慣竟然打不敗這一個月養成的二人同床的習慣,真是要命的習慣。
隔壁的兩個女人,竟似聊了通宵,笑聲時不時鑽進耳朵,將他的睡意驅趕得一幹二淨。
沒心沒肺,沒心沒肺,虧他為她輾轉難眠,她倒好,一點兒懷念他的跡象也沒有!
天蒙蒙亮時,他在床上再也呆不住,在她房門口徘徊良久,終是抵不過心頭如貓撓的想念,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一進內室,就看到她一截小腿一雙腳丫子支在蚊帳外,果然如他所料,沒有他在床外側攔著,她就是有可能從床上睡到床下去。
撩開蚊帳,將她的腿挪進去,沒想到她一翻身一抬腿,半個身子就壓到了梅兒身上,嘴裏咕噥著“秋秋”、“秋秋”,把臉擠到了梅兒臉上,嘴唇貼著梅兒的下巴努了努。
麥正秋傻了眼,耳朵一下紅起來。
這個笨蛋,以前和他睡時,是不是每天晚上都會咕噥著他的名字親他的臉?啊,為什麼他每次都睡得那麼死,一次都沒有當場感受過?這個笨蛋,如果想親他,就趁他清醒時親嘛,為什麼要拿梅兒來練習?笨蛋,笨蛋!
一邊暗罵,一邊拾起被蹬到地上的薄被,給她蓋上時,她似掀了掀眼皮,咕噥了一句“秋秋,你回來了”,然後抓住他的手。
麥正秋僵著身子,看著自己的手被她抓到她脖子那兒磨來蹭去,觸手的滑膩肌膚讓他抽了一下,不敢再讓她磨蹭下去,連忙縮回手。
她的手在空中抓了兩下什麼也沒抓到,不滿地咕噥一聲,又壓著梅兒睡去。
站在蚊帳外,摩挲著被她磨蹭“騷擾”過的手背,麥正秋不自覺地咧嘴微笑,失眠一夜的苦悶在這一笑裏煙消雲散。
這個小家夥,不知不覺就通曉了該如何打擊他的高情緒,然後再調動他的低情緒,而他就是這麼沒出息,總是很輕易就被她牽著鼻子走。
聊通宵的下場就是,困,超困,怎麼睡也睡不醒。
清雅姑娘到的時候,麥正秋喚醒了梅兒,卻怎麼也喚不醒阿涼。
愛賴床的家夥真是麻煩,剛把她叫起,轉個身,她又趴了回去,反反複複,麥正秋隻好把她拖起固定在懷中,拿濕毛巾給她擦臉。她倒好,眯了眯眼看清是他,不但不願清醒,反而更放心大睡。無奈之下,隻好幫她穿衣服穿鞋,然後直接把她放進馬車,放任她睡個痛快。
直到馬車出了蒼羅城,她才悠悠醒轉。
先是發了好一會兒呆,然後摸摸身下的被褥,有點搞不清楚是在哪裏,當馬車壓到什麼東西“咣嘰”一晃,她才慢慢聚攏視線,爬到車頭,撩起窗簾往外看。
一看之下,睡意全消。
首先,車頭上坐著的人不是秋秋,而是一名身披鎧甲的士兵。馬車兩側是同樣騎著高頭大馬的士兵,威風凜凜,隊仗工整。遠遠的,前方,隱約可見一輛掛著白底祥雲幡的馬車,勻速前行。
她眉頭一擰,推了車頭的士兵一把。
“秋秋呢?”
士兵回道:“姑娘是問麥世子嗎?他和公主在前麵的馬車上,一會到了前麵的驛站,你就可以看到他了。”
“公主?”
“正是。請姑娘回車廂休息稍作忍耐,半個時辰後即可抵達前方驛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