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動的被他緊拉著，穿過一大遍花圃，紅紅黃黃的玫瑰花，在黑夜中隻嗅到淡淡的清香。
“喂，江雨楓，你在幹嘛。”不滿地嘟著嘴抗議。多次，她想掙脫開他的大手，他好像故意似的，越握越緊。
“噓！”他神秘地做了一個安靜的動作，當然換來她的白眼。
他們早就不熟悉了好不好？非得搞得他們是情侶一樣。他難道不知道嗎？他這樣做，會讓她有錯覺。
玻璃花房？
林凝諾困惑地看著身邊的他。不知道他葫蘆裏賣什麼藥？
江雨楓輕輕開了燈，林凝諾呆住了。滿室正開得燦爛的風信子？
在風信子中間還有安置著一個千秋，千秋架裝飾著鮮花和絲綢，玻璃室的四周閃著五彩繽紛的小燈，瞬間有如置身了仙境。
“為什麼？”她喃喃，是說給他講，也是說給自己聽。
為什麼他要出現？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為什麼在她生日這一天出現還送她滿室的鮮花和希望？
他難道不知道嗎？這樣的他，無法讓她狠下心拒絕。
“來吧。”他拉起她的手，帶她來到千秋前，示意她坐上去。
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坐了上去。
千秋輕輕蕩起，輕輕地，輕輕地，林凝諾有身在夢中的感覺。在他離開後的N多個日子裏，她經常做一個夢，夢見他出現了，身邊依偎著李夢果，李夢果揚著勝利的笑容對她講，滾吧，失敗者。而站在一邊的江雨楓冷眼看著……
夢中的他，冷冷的目光讓她多次惡夢驚醒，醒來便控製不住哭泣，直至再次睡去。
現實中的他卻是如此溫柔。
她開始迷失方向。
“江雨楓，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她的聲音小如蚊子。
“因為我想對你好。”她一直沒有發現站在她身邊輕推千秋的他滿眼深情。仿佛他的世界隻容得下她。
她無語。
多麼讓人心動的一句情話。
如果真的愛她，當年為什麼走得毫不留情。她好想問，當年他為什麼會走得那麼決絕，話到嘴邊，最終她還是止住了口。
問了又怎麼樣？也許隻是再把作品血淋淋的再撕開一次。
“江雨楓，我們過完今天就不要再見麵了吧。”就當是給她一個夢美好的夢。
江雨楓輕輕推著秋千，聽到她的話明顯愣了一愣。
“不是說好了嗎？讓我做你的朋友。”背對著他的她看不到他此時臉上的哀傷。
林凝諾抗拒的態度讓他失望。
“朋友？你覺得我們可以做朋友嗎？”淡淡的歎惜。無奈的表情。
“為什麼不可以？”他隻是想呆在她身邊，能看著她而已。
林凝諾沉默，為什麼他要出現？她其實一直活在過去的回憶裏，一直沒有把他忘記，一直。他應該不知道吧，隻要他深情地看著她，她便無法思考。
在他的愛情裏，她無藥可救。
“李夢果呢？”她情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問。
這回到江雨楓沉默了。他依然在背後輕輕推著千秋，讓林凝諾輕輕蕩起來。
“死了。”簡單的二個字輕飄飄從他嘴裏飛出。
林凝諾錯愕地回過頭，差點甩下千秋架。幸好江雨楓眼明手快把她拉住。
“死了？”她一臉難以置信。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講消失就消失？
“當年李夢果患的夢就不是普通的病，是嚴重的精神病。雖然是後天形成的，但情況出乎意料的嚴重。在T大的時候，我們都以為她好了。在她知道我們在一時候的時候又開始發作，發作的時候經常自殘，或者傷害身邊的人。”江雨楓的表情很平靜，聲音卻是悲傷的。
林凝諾驚住了。曾經江雨楓講李夢果患病，她也以為隻是普通的病，病隻是林夢果拿來接受江雨楓的借口而已。孰不知她的病情會如此嚴重。
精神病，這種明明隻有在書上才會看到的恐怖病竟然活生生發生在她身邊。老天是不是太會開玩笑。
雖然林夢果患有精神病林凝諾覺得很意外，但對於江雨楓拋棄她的事，她還是無法原諒。李夢果的病不能成為他放棄她的藉口。
“後來你不是陪她去外國接受治療了嗎？為什麼還會死掉？”
“她的病情加重的時候，她父母親便聯係了外國最好的精神科醫生，但李夢果很固執，她堅持留在T大……”江雨楓停頓了一下。李夢果不肯出國的原因是不想離開他身邊。李夢果喜歡他，從一開始便表明了。
但喜歡一個人並不一定能得到另一個人的回應。他們就是這樣子，她愛上了活潑的林凝諾，而沒有多餘的位置給李夢果，這也是導致李夢果發病的一個重要原因。
“最後她同意出國接受治療，但有一個條件就是要我陪她一起去。他雙親找上我，之後就是你知道的，我陪她上了飛機去接受治療。”
回憶起李夢果接受治療的日子便會不由地記憶起林凝諾的離開，還有找不到林凝諾時的恐慌和失落。
那時候，他答應陪李夢果出國接受治療，一個星期後，他便急著飛了回來，他不放心林凝諾一個人在國內亂想。
他一下飛機便衝回學校，可惜還是遲了。林凝諾離校了。不知所蹤。
他瘋了似在T市尋找，一條條街道找，找遍了林凝諾可以去的地方。最終，留給他的隻有曾經的回憶。
她真的離開了，來不及聽他的解釋。
“在國外接受治療的日子，她的病情一天天開始穩定，人也開朗了不少。我們大家都替她開心。三個月後，回了T市。她開始越來越依賴我，隻有看不到我的便開始大吵大鬧，我知道她腦子不能受刺激也盡量去將就她，過份的是，她要同我結婚。”
林凝諾靜靜聽著，聽到李夢果要求和江雨楓結婚時，她還是覺得難過。
“你們結婚了？”
江雨楓看著林凝諾的眼神開始複雜，他怎麼可能會答應和李夢果結婚？他那時候一心的心思都是林凝諾。他瘋狂地思念林凝諾，每天在夢裏都會看到她的笑容，為此，他甚至迷上了睡覺，因為隻有在夢裏才會看到她的笑容，幻想她還在自己身邊。
無數次，他在想，如果他把恩義看得輕點，任性點，不顧李夢果雙親的哀求，堅持留在林凝諾身邊，那她是不是不會離開？
她一定是抱著絕情的心情離開的吧。
“沒有，我嚐試過離開一段時間。但她的病情讓雙親擔憂，她的雙親很愛她，為了她什麼都做得出來。無論我躲到哪裏，她雙親都有辦法找到然後哀求我回去。就這樣半年，離離回回無數次。半年後，再一次出國接受治療，但情況都不太樂觀。她的病情一次次發作，開始變得不認識身邊的人。發瘋……那段時間身邊的人都被她搞得心力交瘁。”回想起那段折騰的日子，他依角無力為然。他想應該是上輩子他欠了李夢果，這輩子要返給她。不然，憑什麼他要犧牲這麼多。連最愛的女人都失去了。
“你為什麼不和她在一起？也許你和她在一起，她的病會好起來。”她是刻意問的。問完她便在心裏罵自己。林凝諾，你還在期待什麼？期待他回答他隻愛她林凝諾嗎？
她嘴色扯出一抹苦笑。林凝諾，你怎麼還不死心。一個人的愛情已經不再是愛情了。那隻是一廂情願。
“林凝諾，你為什麼覺得我會和她在一起？”江雨楓的語氣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他以為他表達得夠清楚，他隻愛她，隻愛林凝諾。她怎麼可以認為他的隻裏隻有她才能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和李夢果在一起呢？
他也隻是個普通男子，沒有偉大到這樣。
“你喜歡她，不是嗎？”如果不是喜歡她，還有什麼理由一聲不響拋下她去陪李夢果。
“林凝諾！”他似乎生氣，動怒了。
“算了，不講了。沒意思。”她擺擺手笑。
他們現在在做什麼？談過去？有啥意思。她突然笑了起來。
江雨楓不解地注視著她，她笑，為什麼笑？她就真的這麼不在乎他嗎？
“為什麼不講？你不是想知道李夢果是怎麼死的嗎？”他的語氣開始變得強硬。他知道，她又要退縮回自己的蝸牛窩了。
林凝諾雙眼望著地麵。
“三年前，她的病已經很嚴重，嚴重到要住療養院。但還是有清醒的時候，她清醒時便會記得我，有一晚，她從療養院偷跑出來，去找我。她記得是我之前間的住，她不知道我早搬家了。一個女孩子，三更半夜跑到我之前租住的地方找不到我。也許是恐慌或是別的原因，她跑到頂樓跳了下來，當場死亡。”回想起當時他在醫院看到李夢果的屍體的情景，全身是早已淩固的血，頭發淩亂，沒有穿鞋子，於是他傷心地想，沒有穿鞋子的她走在天堂上的路會不會輕鬆點？
“你沒有一直陪著她嗎？”雖然和李夢果沒有什麼交情，但聽到年輕的生命就這樣輕輕地消失掉，心裏難免難過起來。
生命真的好脆弱。
“沒有。”對於李夢果，他是矛盾的。有時候他覺得她好可憐，年紀輕輕便得了如此無助的病，所以便產生憐憫的心態；但想起林凝諾是因為她而離去的，他又是怨恨的。“她有母親照顧著。”
“你一定很傷心吧。”側過身，看到他落寞的表情，她的心竟然隱痛起來。
“嗯，傷心，但也有種莫名的輕鬆，也許對於她來講，也是種解脫吧。”他的聲音淡淡的，輕輕的飄進她的心底。
她竟然想起來給他一個擁抱，安慰他的擁抱，但也僅僅是想想而已。
“小諾，我們和平相處好不好？”江雨楓的語氣是卑微的。林凝諾怎麼也無法把眼前這個低聲下氣的男子和在電視上那個意氣風發的成功男人對上號。
和平相處？他們還有可能嗎？她不是沒有想過，但她就是無法忘懷曾年被拋棄的痛。那種痛是一輩子也不會淡忘的。
為什麼聽到他叫她小諾，她竟有想落淚的感覺。她微微仰起頭，偽裝堅強。
也許她是可以試著和他做個普通朋友的，隻要她努力放低她的敵意，她曾經的不甘，還有全身的刺。
隻做普通的朋友？她能不能再次管住自己的心？
“好，推我蕩千秋吧。”她側身對身後的他講。就這樣吧，跟自己的心走。
江雨楓笑了，像個孩子般純真。林凝諾有一刻的失神。他笑起來還是和以前一樣迷人。
輕輕蕩起來，後來的人輕輕推著，室內的花都微笑起來。滿室清香。
可是，他沒有告訴她，風信子的花語是：死後重生。
可是，她沒有問他，知道風信子的花語嗎？黃色風信子的花語是：最深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