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暖並不知道鄧茵茵所說的那件事,她隻是覺得當時的事情過於巧合而有所懷疑,對細節一無所知。之後,她又發現鄧茵茵一直在回避她,甚至於不再纏著顧澤。起初她以為鄧茵茵是看開了,發現了謝懷才是那個一直默默守護她的人。如今她才知道,鄧茵茵是在懼怕被她殺害。
之於鄧茵茵,活著比顧澤重要,拿到獎金比顧澤重要。這份重要逐漸扭曲了鄧茵茵的心思,讓她成長了。不過她的成長太過悄無聲息,以致於被徐暖忽略了。
偌大的街道隻有徐暖一個人,街道上回蕩的也隻是她的腳步聲和喘息聲。比起鄧茵茵的執念和殺意,徐暖更為畏懼的是鄧茵茵的變化。盡管鄧茵茵的想法是被係統設下的機關催化過了,這也不能掩飾掉鄧茵茵的念頭。她身邊的人,想要殺了她,這樣的事實讓她難以接受。
腳步聲在空曠的街道上顯得格外蒼涼,加之整個街道都是靠著那月光照明,蒼涼之下就是陰森了。因為她是在跑動著,街道兩旁的房屋都是歪歪斜斜的,像是魔鬼在猙獰,寒風吹起房屋外殘破的擺設,如同是那些房屋在張牙舞爪。光線過於昏暗,且沒有辦法將周圍的一切都收納其中,那些處於暗處的東西,似乎都在擠擠攘攘的想要衝出來,露出最原始的麵貌。
隻顧著往前跑不去分辨方向的徐暖已經越來越偏離何敏幾人,甚至是偏離了整個小鎮,但是她自己沒有發覺。
她預料到沒有人追出來,她一邊為此得到的冷靜空間而滿意,一邊又認為是被拋棄了。心理防線逐漸被擊潰的她沒有發現自己的想法越來越矛盾,也沒有想過自己已經開始不像自己了。
然而這就是顧澤最為擔心的事情。
當堅強的徐暖因為接連遭受的打擊而變得脆弱,當她好不容易樹立起的堅定信念被一一擊毀,她將成為最軟弱無力的人,任人宰割。
徐暖跑得過於匆忙,又在昏暗環境之下慌不擇路,一時不防,整個人都摔倒在地。背包就此刻就成為了重要,壓得她喘不過氣來,讓她沒有站起來的力氣。
那張越來消瘦的臉上全然茫然,顯得越發大起來的杏眼裏盛著畏懼。畏懼於所有人,畏懼於未來。
她原本是會消沉一會的,隻是趴在地上時,她聽到了遠處的腳步聲,是在往這個方向而來。在她隻是匆匆抬頭時,就看到有一個‘人’站在不遠處街角看著自己。
以徐暖這個角度,隻能仰視那個所謂的‘人’,在稀薄的月光打落在那‘人’身上時,她不由得驚呼。
月光之下顯得更為詭異的膚色,大大的沒有神采的眼睛,唇角陰森的笑容,以及那龐大的體格。
所有的一切彰顯出這個‘人’的身份。
這個角度看過去實在是驚悚,冷汗猛然就出現在背上,嗖嗖而過的涼風讓徐暖不自覺的蜷縮起來。蜷縮的那刹那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應該站起來逃跑。
但是她止住了動作,因為不遠處那個看著她卻沒有所謂目光的喪屍並未逼近她。
地麵在顫抖,應該是大批喪屍在靠近。她在心裏懊惱,因為沉浸自己的情緒之中,竟然沒有發現有喪屍已經到了她的身邊。如果這個喪屍要出其不意的攻擊她,她非死即傷。
“沒有攻擊我?”
徐暖不解的爬起來,這是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初入這一關的第一個機關時,夜色之下的喪屍也沒有攻擊自己,自己卻憑借著故事給的提示殺死了那個喪屍。
她有些警惕的看著那個喪屍,而那個喪屍隻是靜靜地看著她,沒有任何的表示,腳步聲越來越明顯了,且按著那個仗勢,她是沒法抵抗的。
徐暖急急轉過身,想要跑到街道的另一頭,這才發現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所處的位置。迷惘之際,她鬼使神差的回頭看了看那名喪屍,而那名喪屍似乎是察覺到她的想法,僵硬的抬起了一隻手指了指一個方向。
如果不是有其他大批喪屍靠近,徐暖很想留下來和這名喪屍交流。喪屍是失去的人類的再活用,是被人用芯片控製住的,是沒有自我意識的。那麼就意味著,喪屍的一切行動都是受到指令。指令原則是由係統發出的,對於遊戲者而言就是誤導。
因著這名意外出現的喪屍,徐暖難得把鄧茵茵的事情拋到一邊,可以很冷靜的思考這件事。所以,她應該往喪屍所指方向的相反方向走去。
隻是,沒有目光的喪屍看上去太平靜了,她甚至於在其身上察覺到了一種溫和的氣質,她不禁想要嚐試著往喪屍所指的方向走去。
這是一場冒險,而徐暖在心裏以‘反正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裏不如試試’這樣的理由說服了自己。在跑出去很遠的時候,她再回頭看時,那名喪屍已經不在原地了,而隔著這麼遠,她都可以聽到那聲勢浩大的腳步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