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雷翼站在廚房門口,高大的身子擋住了半扇門。
“拜托讓一下。”尹鍾鍾側著身子企圖穿過那道門,誰知蒲雷翼不但不讓,反而以一隻手撐著門框攔住了她的去路。
“剛才的電話……是大哥打來的嗎?”
奇怪,他的神情好嚴肅,他問這個幹什麼?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尹鍾鍾笑了笑說:“是呀,是雷寶打來的。”
“大哥跟你說了些什麼?”
“呃……其實也沒說什麼,就是說他那邊的事情還沒處理完,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她可沒說謊,雷寶是因事回不來。
“大嫂,你和大哥是上星期六結的婚,對不對?”
尹鍾鍾心裏敲起了警鍾,她回視著蒲雷翼,企圖從他眼中讀出些什麼信息,然而那雙眼睛太深沉,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問這個幹嗎?”
“這次回來,本來是大哥帶你回來度蜜月順便見見家人的,對不對?”
“呃……沒錯!對。”
蒲雷翼眼中閃過一絲怒意,“蜜月之行,把新婚妻子一人丟在國內,自己回程的日期一拖再拖……”
不會吧,難道他是在為她抱不平?尹鍾鍾有點兒想笑,但又有點兒感慨,最後眨了眨眼睛說:“是啊,他很不像話對不對?雷翼你要幫我想想,該怎麼懲罰他。哼,我要去羅馬,我要去荷蘭,我要去夏威夷曬日光浴,我要去加勒比海開遊艇,我要好多好多,弄到他傾家蕩產,你說好不好?”
蒲雷翼皺著眉,“大嫂——”
“好啦,我知道你關心我,不過我不覺得自己受委屈了啊。我現在這樣挺好的,和你們又相處得那麼開心,雖然婆婆現在還不是很喜歡我,但我相信遲早有一天她會接受我的。男人有自己的事業,即使是夫妻,也不該約束對方,我相信雷寶,他一處理好那邊的事情就會趕回來的。好了,我真的要出去了,再不把這盤水果送出去,雷音會以為我失蹤了。”她溫柔地推開他的手,走了出去。
蒲雷翼目送著她的身影,直到被牆角遮掩,他的唇動了幾下,勾起一絲苦笑,泛著為難的氣息。
“你相信他……是啊,我本來也相信他……可是……很多事情,是你真的不知道?還是故意不去理會?”
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那麼擔心一個人,擔心到開始頭痛。為什麼會這樣?她是他的大嫂啊,他大哥的妻子。
亂了。
尹鍾鍾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好像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是究竟是什麼事情呢?月光透過窗簾映得臥室裏鋪了淡淡的一層銀輝,很多事情就像這光線一樣朦朧不清,卻又真實存在。
這是她回來的第四天,感覺卻好像過去了四個月。有些事情比想象的簡單些,然而有些卻比想象的艱難得多。
睡不著,披著被子找水喝,剛拿起杯子,就聽樓下花園裏依稀傳來摩托車的熄火聲——呀!雷爾回來了。
她終於記起那件很重要的事情是什麼了,那就是雷爾和Demi的糾葛。當下扔了被子急急地打開門出去,站在樓梯口等雷爾上來。
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蒲雷爾才慢慢吞吞地出現,人還沒到,一股刺鼻的酒氣先衝了上來。尹鍾鍾不禁皺起了眉,“你喝酒了?”
蒲雷爾眯著眼睛,看了她好一會兒才說:“是你啊,大嫂。”
醉得還不是很厲害嘛,還認得她,“你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你是指我喝酒?我沒喝多少,放心。”蒲雷爾拿出鑰匙開門,插了好幾把都不是,最後手一哆嗦,整串鑰匙掉到了地上。
尹鍾鍾拾起來,幫他打開門。
“謝謝。”蒲雷爾接過鑰匙,“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差點兒撞到她的鼻子。
看來情況不樂觀。尹鍾鍾無奈地歎了口氣,轉身剛想離開,門又突然開了,一隻手伸出來把她拉了進去。
“砰!”房門再度重重地合上。
走廊另一邊的門無聲無息地滑開,蒲雷翼默默地看著這一幕,表情凝重,目光中露出了幾分悲哀。
尹鍾鍾擰了條毛巾拋過去,蒲雷爾伸手接住,用毛巾捂住了臉。
“覺得怎麼樣?”
“很痛。”蒲雷爾老實地回答,“頭很痛。”
“活該,誰叫你喝那麼多酒。”尹鍾鍾優哉遊哉地在他旁邊坐下,“現在可以告訴我事情的經過了吧?你知道她是誰了?”
“什麼她是誰?”蒲雷爾詫異。
這麼說他還不知道那件事。那,要不要告訴他呢?尹鍾鍾想了一會兒,站起來踱到了櫥櫃麵前,“你這麼喜歡攝影,小時候一定自己也拍了不少照片吧?放哪了,我看看好嗎?”
“就在你右手邊第三格裏,對,藍色的那本相冊裏有我從一歲到十五歲的全部照片。”
尹鍾鍾把相冊抽了出來,打開翻看,照片分類得很整齊,右下角都標注著年月,一頁頁翻過去,終於被她找到了小學畢業留念照。
十三四歲的年紀,青澀純淨的臉,未被汙染的童貞,每個人的樣子看起來都差不多,究竟哪個才是Demi呢?
尹鍾鍾的目光停留在了第一排左數第七個女孩子的臉上。齊耳的學生發,看起來很瘦小荏弱的樣子,卻有一雙漆黑如玉的大眼睛,怯怯地看著鏡頭。誰能想象得到,照片裏這樣不起眼的一個小孩,長大後竟會成為華人世界裏最璀璨的明星,美麗得令世界震驚。
她將照片攤到蒲雷爾麵前,“這個小姑娘你還有印象嗎?”
蒲雷爾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好像叫……叫……蜜糖兒,對,她叫唐覓。小時候大家都拿蜜糖笑話她。”
尹鍾鍾喃喃地道:“唐覓?Demi……真的是她……”
“什麼?”蒲雷爾沒聽清楚,“你幹嗎問起她?你認識她?”
“除了記得她叫唐覓外,你還記不記得其他一些事情?”
蒲雷爾的眼睛眯了起來,神誌好像忽然清醒了,“大嫂,你希望我記得她的什麼事情?有話不妨直說。”
“你真的不記得?你曾經救過她吧?小英雄救美,這麼光榮的事情要換了我肯定不會忘記。”
“有嗎?記不起來。”蒲雷爾不置可否,繼而好奇地問,“為什麼問這個?你又是怎麼知道我小時候救過她?”
“自己看!”尹鍾鍾把相冊扔到他腿上,伸個懶腰,舒舒服服地朝後靠倒。不愧是一流的攝影師,連房間都裝修得非常獨具匠心,天花板以深藍色的玻璃製成,上麵描繪著朵朵白雲,將燈管藏在玻璃裏麵,因此看起來就像天空漂浮著雲朵一樣的逼真,平添幾分豁然開朗之意。
蒲雷爾盯著照片看了許久,猛然頓悟,“是她!”
“看出來了?”
“怎麼可能?她是Dem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