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的上午,陽光明媚。
雷大媽剛走進廚房,就看見尹鍾鍾正在裏麵跟蒲雷音學水果切花,兩個小腦袋湊在一起,竟讓她覺得是那麼的溫馨。
尹鍾鍾抬起頭,一笑,眼睛鼻子都皺在了一起,以前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但今兒個卻第一次發現這個媳婦其實也蠻可愛的,“婆婆早上好!”
雷大媽有心想跟她和好,但一時間又拉不下臉,故意裝著淡然地點點頭,“早上好。”
“婆婆您要拿什麼?我幫您。”
“要櫃子上的那個茶罐……對,就是紫色的那個……”
尹鍾鍾將茶罐遞給她,好奇地問:“這是什麼茶?”
“是普洱茶。”
“原來是雲南的普洱,聽說這種茶可以減肥,是不是真的?”
雷大媽笑了起來,“減肥什麼的是吹的,不過倒是可以幫助消化和降低血脂,我胃不太好,所以醫生推薦我喝這個。”
“原來是這樣啊。”尹鍾鍾說著說著,眼睛突然一亮,“啊,婆婆,你的毛衣好漂亮!在哪買的?真好看呢!”
“哪是買的,這是我自己織的。”
“自己織的?天啊,這麼複雜的花紋得織多久啊,太漂亮了!”
雷大媽樂得眉開眼笑,想也不想就說:“你這麼喜歡,改天我也織件給你好啦。”
“真的嗎?真的要織毛衣給我?”尹鍾鍾頓時歡呼了起來,“哇,謝謝婆婆,我愛你!”說著上前抱住她親了一大口,雷大媽雖然有點兒吃不消她的熱情,但也笑嗬嗬的沒拒絕。
蒲雷音昨天還見老媽對大嫂吹眉毛瞪眼睛的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今天居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看來昨天大嫂那一招煽情還真是柔化了老媽的心。
心裏正暗自為她們兩個高興,客廳裏的電話響了起來,“我去接。”蒲雷音小跑出去接起來,“您好,蒲宅,請問您找誰?”
“請問……尹鍾鍾小姐在嗎?”很動聽的一個女音,但有點兒怯生生的。
“大嫂,你的電話——”尹鍾鍾飛快地走了出來,蒲雷音小聲說,“是位姑娘找你。”
姑娘?居然會有女的來找她?尹鍾鍾覺得有點兒奇怪,接過電話說:“我是尹鍾鍾,你哪位?”
電話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地說道:“尹小姐你好,我是Demi。”
尹鍾鍾臉色一正,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會是她!“你好,有什麼事嗎?”
“請問你現在有時間嗎?”
尹鍾鍾毫不猶豫地回答:“有。”
“那好,我現在就在你家對麵那條街往西走一百米的咖啡廳裏,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可否見個麵?”
“你等我,我5分鍾後到。”說著掛上電話,她匆匆忙忙上樓去穿外套。
再跑下來時,雷大媽和蒲雷音都好奇地問:“是誰呀?要出去?”
“有點兒事情。”來不及細說,尹鍾鍾小跑著走出大門,等她找到那家咖啡廳坐到Demi麵前時,分針果然不多不少走了5格。
“嗨!”尹鍾鍾邊打招呼邊觀察她,Demi今天穿了件深褐色的長外套,戴著帽子和墨鏡,遮去大半張臉,但依舊可以看得出神色很憔悴。
“對不起,這麼冒昧地約你出來……”Demi一開口就是道歉。
“怎麼會呢,你約我我正求之不得呢。”見Demi有點兒尷尬,她連忙解釋說,“呃……我的意思是,我是你的Fans,一直挺仰慕你的。能和偶像有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別人知道了肯定會羨慕死我。”
Demi苦笑了一下,低聲說:“對不起……之前對你有點兒誤會,所以對你不太禮貌。”
“你沒有對我不禮貌啊,如果你指的是你沒有對我笑,那就更不需要了,因為Demi小姐可是出了名的冰山美人。”
Demi取出一個牛皮袋,推到她麵前說:“這次約你出來,主要是想麻煩你幫我把這份東西轉交給蒲雷爾。”
“你為什麼不自己交給他?”
Demi沉默著,沒有回答,過了一會兒,她站起來輕輕地說:“麻煩你了,再見。”
“等等!”尹鍾鍾連忙拉住她,“你應該已經知道我並不是雷爾的女朋友,我是他大嫂,既然你對他的誤會已經解除了,為什麼你不肯見他?”
Demi淒然一笑,“不必再見麵了,再怎麼愚蠢到昨天也清醒了……那個袋子裏裝的是這次廣告的解約書,我簽好了名字,麻煩你交給他。我會坐下午的飛機回法國,不會再回來了。再見。”
“等等!”尹鍾鍾還是不肯放棄,拉著她急急地道,“我肯定你們之間有誤會,你牽掛了他那麼多年,到現在說放棄就放棄你不覺得很可惜嗎?”
“我還能怎麼樣?情書、卡片,甚至身體,一個女人所能主動的我全部主動了,你沒有看見昨天晚上他從我身邊醒來時匆匆逃離的樣子,那種氣急敗壞、沮喪苦惱,好像犯了天底下最大的錯誤……再怎麼不要自尊,到這一步也夠了,夠了,我受夠了……”Demi忽然激動,小聲啜泣了起來。這麼一個外表冷若冰霜的女人,一顆心卻是那麼敏感脆弱。
尹鍾鍾靜靜地看著她,低聲說:“我昨天問過雷爾,這麼多年來,你的信他一封都沒有收到。”
Demi滿臉震驚地抬起頭。
尹鍾鍾重複了一遍:“他對唐覓沒什麼印象,因此我肯定,你這些年來寫給他的信他沒有看到。”
“怎麼會這樣?我不可能寫錯地址。”Demi苦笑著搖頭,“看來真的是天意了……也好,原來我們真的沒有緣分,這麼多封信,居然一封都沒收到。”
尹鍾鍾突然想起一件事來,驚叫著道:“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你先不要上飛機,我確定事實後再打電話給你,把你的聯絡電話報給我。”
Demi報出一串數字。剛想細問,尹鍾鍾已經拿著牛皮袋跑了出去,風中傳來她最後一句話:“別上飛機,記得等我電話,一定要等啊!”
今天是星期天,蒲雷德坐在書房躺椅上津津有味地看著《倚天屠龍記》,書房門突然被撞開,一個人匆匆忙忙地跑進來,嚇得他連忙把書藏到身後,待看見來人是誰時,才長長地籲出口氣說:“大嫂,你嚇死我了。”
尹鍾鍾沒理會他,徑自走到書櫥前翻箱倒櫃地找了起來。蒲雷德湊到她身邊,“大嫂,你找什麼?”
“我記得上次在這找到婆婆的那套衣服時好像看見有很多信的,奇怪,這會兒怎麼找不到了呢?”
“信?什麼信?哦,大嫂你偷看別人的信……”
尹鍾鍾拉開最後一個抽屜,歡呼起來:“找到啦,找到啦!”裏麵用紅繩捆紮著整整齊齊的一疊信,除了最上麵那封外,其他的信封上無一例外地寫著“蒲雷爾 收”,字跡清麗,每一豎都寫得很直。
“就是它!”尹鍾鍾彈彈手指,站了起來,一轉頭,看見蒲雷德滿臉好奇地盯著她,便先發製人狠狠地說,“你什麼都不許問,你也什麼都沒看見,現在回椅子上看你的書,什麼都沒有發生,OK?”
蒲雷德一愣,尹鍾鍾趁機走了出去,一把推開蒲雷爾的房門,這家夥還在睡覺。
“快醒醒,醒醒啦,豬頭!”百叫不醒,她幹脆掀掉他的被子,“醒來啦——”
蒲雷爾被嚇醒,“什麼事?大嫂,你這是幹嗎?”
“你自己看!”
信箋如雪花般飄灑到床上,蒲雷爾撿起一封,看著看著眉頭就皺了起來,“這是什麼?”
“自己看落款。”
“唐覓!1993年12月25日,這是怎麼回事?”蒲雷爾抓起其他信,一封一封地打開,臉色越來越驚訝,“怎麼會有這麼多信?”
“Demi每年的節日都會寫信和寄卡片給你,從十三歲到十九歲,六年積累了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