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晉請說。”店老板笑嗬嗬道,“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就好——”元嬰取出帶來的畫卷,攤開在紅木桌上,“我再問一次,這畫到底是誰所畫?”
“呃……”店老板搓搓手,“不,不就是尚書府的蘇納公子?”
“你好確定啊。”元嬰揚起娟秀的眉,隱隱已有怒意,“那時我問你,你說需要時日好生查證,後來沒兩天就差人叫我來,信誓旦旦保證說是尚書府公子所作,那我倒要請教——你是如何得知?”
“這——這是小的讓夥計們多方打探的結果啊。”店主的頭不住往下低。
“為什麼不敢看我的眼?”元嬰握緊畫卷的軸,“你發誓,每一句話都是實言,否則書畫閣會再遭火災!”
“福晉!”店主嚇得“撲通”一聲跪下,“您饒了我吧!書畫閣是我的命根子,實在經不起動蕩了呀。”
“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門。”她瞪著地上的店主,“為什麼不敢發誓?你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是不是要我找人拆了你的書畫閣,讓你流落北京街頭,全家有上頓沒下頓才肯說實話?”
“不——不要啊——”店主拚命搖頭。
“你給我站起來!”店主跪在地上已招惹來不少客人的矚目,她低喝道,“本格格是說得出做得到的人,你老老實實交代清楚,我可以既往不咎,以後仍會光顧你的書畫閣,但若有半點隱瞞——”
“不,不敢!”店主滿頭大汗,咽了口口水,“是,是這樣的,這幅畫的主人是誰,我們一直沒有查出來,恰好尚書府的蘇納公子也來琉璃廠買畫,他問起此事,然後交待我們就說是他所畫,以後書畫閣他會多加照應。”
“收了他的好處,幫他騙人,你料不到的是尚書府在一夜間被抄,是不是?”元嬰氣得眼前發黑,以往蘇納對她所說的種種在腦海裏回蕩,她對蘇納所寄寓的情愫,瞬息成了最大諷刺,“好,好得很,你好好守著這家店吧!”
說罷,一甩袖子,帶著畫卷就走。
“格格……格格等我……”
朱砂跟在後麵追得上氣不接下氣,大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幾個錯身,很快就失去了主子的蹤跡,她想起謹祿的交待,嚇得趕緊往豫郡王府跑。
心煩意亂令元嬰神思恍惚,也沒留意方向,失魂落魄地走向城郊荒野,直到聽見周圍突然出現詭異的颯颯聲方才意識到不妙,再想離開為時過晚,四周是密林,呼喊也沒有用,三四個手持刀劍的人一步步向她靠攏。
“你、你們要做什麼?”元嬰驚愕地往樹後藏。
“交出那四十張圖!”帶頭的人蒙著麵,顯然不是京城的人。
“什麼圖,我不知道!”元嬰退到無路可退,隻有蜷縮起來抱住雙臂。
“少跟咱們裝傻!學士府二福晉是什麼來曆,她爹死了,她什麼都不記得,我就不信你們父女全都不知道!”那人陰鷙地一亮刀鋒,“交出圖,給你一個痛快,不交的話,送你全家去見閻王爺!”
“你們已經搜了學士府,我家什麼都沒有!”她咬緊牙鼓足勇氣吼,“殺了我,也沒有東西可以交!”
“死丫頭嘴硬,敬酒不吃吃罰酒——”
“別殺她,否則桑樹槐誓死不交,如何給王爺交代?”
王爺……元嬰聽到這兩個字瞪大了眼。
是哪個王爺?為什麼會跟水繪園的人有瓜葛?水繪園表麵是以冒先生為首的江南名士集會地,朝廷一直有所顧忌,提防他們有反心,堂堂大清王爺怎麼會與眼前這群人有私下的聯係?
事情越來越複雜。
“那就抓走她要挾桑樹槐!”
“怎麼要挾?被抓了幾個兄弟,京城戒備比原來還嚴,尤其是學士府附近,到處都有朝廷的眼線!”
有人在保護阿瑪嗎……是謹祿,一定是他。
“不管了,送上門的先抓住再說!”
帶頭的人探手就來抓元嬰。
當啷——
危急關頭,有人橫劍擋住他們的兵刃,將元嬰護在身後。那群人看不到頭戴鬥笠的此人容貌,卻在見到他的劍時怒火中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