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植物人?”
“是的,植物人,怕是永遠醒不過來了。病人傷口太大,血塊壓迫了神經組織。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我知道,那麼那個叫童小言的怎麼樣了?”
“童小言,她沒事,隻是過於激動而昏迷了而已,不過……”
“不過什麼?”他有些焦慮。
“她的腦子有些奇怪,還不知道原因,需要繼續觀察才行。”
“好的,謝謝醫生。”
醫生點了點頭,轉身離去。少年看了看病床上憔悴的人,也離開了病房。門外,有一個男人抵在牆上抽著煙。少年問他:“不進去看看嗎?”男人吐出煙,像是思考了好久才說道:“不了。”少年“嗯”了一聲,接著去另一個病房看另一個人。男人忽然叫住他:“日昇,幫我照顧好小言。”
他說:“好!”
男人還在抽煙,靠在牆上,陷入了思考。一個小護士蹭蹭地跑過來,小心翼翼地說:“不好意思啊,先生,我們醫院這裏不允許抽煙。”男人不動聲色地把煙掐掉。小護士灰溜溜地跑了,這個男人的氣場過於強大,還是趕緊離開比較好。男人還在發呆,良久,他終究是沒打開那扇門。
一滴淚從男人的眼中溢出來。
對不起!
“肇事人在撞了李惜南女士之後,就逃逸了,目前警方正在追捕因為李惜南女士這屬於意外事故,所以環保公司不給予賠償。”
“那麼就是說所有的醫藥費、手術費都需要我們自己支付,對嗎?”她說這句話時顯得很平靜,臉上沒有一絲波瀾。
“是的,不過警方如果捉到肇事者,那麼所有費用賠償都由肇事者負責,我們會盡力的。”警察說道。
“嗯。”
盡力有什麼用?警察有什麼用?如果選擇了逃避,他自會有辦法逃過警察的眼睛。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風信子?和夢裏一模一樣的風信子。突然出現在這裏的少年手裏就抱著和夢裏一模一樣的風信子。陸日昇一邊把風信子插進花瓶一邊問她:“喜歡風信子嗎?”
童小言想了想,“不喜歡。”
他爸最後一支風信子插進花瓶,喃喃自語地說:“小顏就很喜歡風信子。”
“什麼?我並不喜歡風信子,我並不喜歡花。”
他笑了笑,“沒什麼,風信子代表回憶。”他坐下來,打開了保溫桶。
“哦。。那個,你可以帶我去看看她嗎?”她以為陸日昇不知道說的“她”指誰,又補充道:“就是李惜南。”
“可以,不過在這之前你要先把這粥給喝了。”他把粥送到她的嘴邊。
童小言避開,“謝謝,我不餓。”
“我不會卑鄙下毒害你的。”
“可是我真的不餓。”其實餓得要命,整整一天沒有進一粒米飯了。
“你知道她在哪個病房嗎?”
卑鄙!
他吹氣,一口一口地喂她,如同她的親哥哥。
她忽然冒出一句:“你不要對我這麼好!”
他一怔,但很快就說:“把它喝完我就帶你去看李惜南。”她十分懷疑他有沒有聽見自己剛才說的話,但算了,沒聽見又有什麼關係呢。
病床上的人兒,永遠都不能再說話,不能動了,但是,她顯得這麼安詳,更像是享受現在。童小言幫她梳理好頭發,洗好臉,童小言記得她很愛美,一直到那個男人離開,她才變成了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童小言最後仔細的看了她,竟覺得她現在是幸福的,快樂的,她現在一定活在有那個男人的世界裏,不過那個世界裏有沒有童小言就不確定了。
應該沒有吧。
“做個好夢吧!”童小言親了親女人的額頭,退出了病房。
“她一直以來就想做個植物人,現在,她實現了,我們應該為她感到高興。”童小言笑著對陸日昇說。
陸日昇不能理解她的話,卻還是“嗯”了一聲。
“她說她很累。”他聽見童小言這樣說。
童小言把門關上,忽然哭得肝腸寸斷“混蛋,你怎麼能夠拋下我呢,怎麼可以。植物人??……我呢?我一個人要怎麼辦?……”
她,又要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