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收起最後一縷光輝,李惜南的心髒已經衰竭,“到了這一天,樹高千丈,葉落歸根,一切終要回這大地,消融於那一片渺遠深沉的棕土。”童寒冷聽不懂她話裏的意思。她最後一滴眼淚順著臉頰流到他的胸膛,眼淚透過紗布,涼透他的心……
“對不起。謝謝!”對不起不能再陪你了!對不起,沒能遵守我們的承諾!對不起讓你傷心了!謝謝你讓我見到陽光的模樣!謝謝你從始至終都在愛著我!謝謝你能一直陪我!說完這句話,李惜南靠在他的肩頭,悄無聲息地永遠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莫青同發現兩個人都已經沒有了脈搏……
又是在這片風信子地裏,女孩終於說了話:“姐姐,我叫陸小顏,我叫陸小顏呀!你為什麼要殺了我呢?為什麼……!”童小言抬起了自己的手,上麵都有血,女孩說是自己殺了她,怎麼可能呢?“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傷害過你……!”童小言使勁地搖著頭……
童小言睜大眼睛,被驚醒,擦擦冷汗。姐姐,我叫陸小顏。我叫美娜,不,我叫陸小顏!陸小顏?陸日昇一定知道噩夢的根源吧?
那時候,童小言決定如果陸日昇告訴自己想傷害李惜南的原因,她一定會原諒他的,什麼原因她都能接受,因為她相信他,相信他是迫不得已的……也是在這個時候,手機鈴聲響起,那隻手機還是陸日昇送她的。裏麵傳來莫叔叔的聲音:“小言,李惜南她死了!……”李、惜、南、她、死、了!莫青同的話還沒說完,手機就從童小言手裏滑落,砸到地板上,“咚!”的一聲使陸小顏轉過頭來:“小言姐姐,你怎麼了?”
童小言就怔在那裏,身體顫抖起來,兩行淚水猛烈地砸到地板上……
“小言,童小言,以後你就叫童小言了!”女人笑著把童小言抱在懷裏,那時候童小言才未滿一歲……
“媽,我們為什麼要住在這裏?”房子又黑又舊,旁邊還是個垃圾場,五歲的童小言顯然很不喜歡這裏。聽到她的抱怨,李惜南隻是抱住她,“媽,小言答應你,等過幾天媽媽帶你去大房子煮……!”後來,李惜南騙了她,根本就沒有什麼大房子,還是這個小黑屋。童小言隻記得開始就在那個時候,童寒冷變了性,總有一個女人俯在她的身上替她挨打。童小言問她:“媽,痛嗎?”女人總是笑著回答她:“媽不痛,一點也不痛。”她看見女人為自己哀求那個男人。她看見女人總是在夜晚偷偷的哭,她知道女人日日夜夜都在守護著自己,她知道每次噩夢驚醒為自己開燈的總是那個女人。
她愛那個女人,又極恨那個女人。恨她當初生下自己為什麼就不能給自己一個完美的家庭,恨她總是不聽自己的話,總是為那個男人抱有幻想……李惜南說過自己想當個植物人,後來實現了,也曾對童小言說過:等媽死的那一天,把我和他葬在一起。李惜南說的他指的是童寒冷。那麼童寒冷呢?現在活的好好的——童小言不知道童寒冷已經死了。
李惜南死了!這不是一句玩笑話。那麼原因呢?童小言開始想這個問題,最後,一個少年的臉從她的腦海裏漸漸清晰起來。那個殺你母親的少年就是我!童小言腦子裏的陸日昇這麼說……
“哥,你快回來吧,小言姐姐出事了,他全身都在抖……”陸小顏哭著掛掉電話,焦急地想要喚醒童小言,驚慌,不知所措。
這時的童小言陷入了不知名的臆想中,死神、地獄魔鬼、童寒冷、夢中的陸小顏、陸日昇、李惜南紛至遝來,團團包圍她。“啊!滾開啊!”陸小顏被她推倒在地,掉落的還有那隻匕首。陸小顏忍痛爬起來,撿起地上的那把匕首,想還給童小言:“姐姐……你怎麼了?”童小言紅著眼睛,死死地盯著陸小顏……夢裏的陸小顏拿著匕首刺入自己胸膛的樣子就像現在這個原本叫做“美娜”的陸小顏一樣。童小言仿佛又看到了陸小顏拿著匕首一下又一下地捅著自己……
“小言姐姐……!”陸小顏害怕地抽泣著,手裏的匕首突然被奪了出去,身體被人向後推,抵到牆壁上,她一看,童小言一隻手壓著自己的胸口,讓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童小言另一隻手拿著匕首對著自己,就像電視裏的病態惡魔一樣……陸日昇突然在門口出現了,喊了一聲“小言!”不知道叫她,還是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