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禮祭結束,宮內一片祥和,宴散人散。
今夜星雲流動,宮門已閉。
聖駕移至奉和偏殿。
“哐啷——”鎖鏈拖曳在地上的聲音在夜裏好似孤魂野鬼的刑囚。
手臂被牢牢地掐住拖出了牢房,桑枝掙脫不開反引得手指傷口開裂,她不聲不響也不喊句疼,她不知道要去哪裏,大概又是被抓去逼問,三個月來,這種事她似乎也見怪不怪了。帶她出去的是六個侍衛,她想起這身衣服在禦梨棲見過,是……錦衣衛嗎?她隻知道有錦衣衛這類人,卻不知他們究竟是做什麼的。
轉過拐角,竟然出了牢房,一路向東,夜風太涼,尤其是被熱血流淌過的皮膚,血沾在手上,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鳳兮自從那日以後就再也沒有來過,她咬咬唇,鳳兮說話越來越古怪了,她也越來越聽不懂了,不過那沒有關係,她還是喜歡鳳兮,真的,很喜歡的啊。
穿過長廊,宮燈映照著今夜的月色都偏了橘紅,有些詭異的色澤。
“喀——”身後突然一聲輕響。
“誰?!”負責押送桑枝的侍衛齊齊驚起,轉身望去——廊外一道冷風順勢劈來,好像被冰淩割裂了嗓子,見血封喉!“啪啪”兩聲,已經倒地兩人。
其餘四人心下一陣錯愕,還未反應之時,水袖橫斂,有些淡淡的花粉味散落了下來,翩躚間寒光驚見,袖中藏劍,直取人性命。
聞到這個熟悉的味道,桑枝眨眨眼,叫了起來:“風憐公子,風憐公子?”她好像很開心,手臂立刻被風憐懿抓住,“走,丫頭!”再不走等別人發現就不得了了。
“走?去哪裏?”桑枝愣了一下,“你來救我?”
風憐懿恨不得打醒她,“不是我來救你,難道你以為是那個負心薄情的家夥嗎?”他抓住桑枝的手指,發現那上麵全是幹涸的血跡,他咬咬牙,“以後別在念著他了!”再念也是空念,桑枝這次若能逃脫,恐怕朱文奎也活不下去了!
今夜,紫禁城裏,少不了刀光血影。
“鳳兮不是負心薄情,你為什麼總是這麼說他?”桑枝皺眉,掙脫開風憐懿,她退後了兩步,“鳳兮不是故意不要我的,我……我要去找他,我不要跟他分開!”她尖叫一聲,調頭就跑,才跨出的步子驀然停頓了下來,整個身子僵直在當場——點穴。
她被人隔空點穴,顯然不是風憐懿做的。
有輕小的腳步聲緩緩踏來,衣衫暖暖卻是說不出的慘淡色澤,風憐懿看見來人竟然一時愣在那裏。
鳳兮。
鳳兮走到桑枝麵前,那姑娘睜大著眼睛看著他。
“聖上傳旨,提審奉和殿。”他盯著桑枝說出一句。
風憐懿立刻像被冷水灌了頂——這個人,要把桑枝帶去聖上那裏?他身形一動就伸手要來抓桑枝的肩膀。
鳳兮也探手一擋,將風憐懿那一招隔在半尺之外,轉手一靠,“啪”一聲打在風憐懿胸口,風憐懿大退一步。
“鳳兮……”桑枝眨眨眼看著他,她好像並不明白鳳兮之前那句話的意思。今夜的鳳兮有些溫和,有些好似初識的倦柔,那種柔和的好想讓人抱著哄著的感覺,“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們不要分開,好不好?”桑枝好像笑了起來。
鳳兮看著她,也笑了起來,笑得好像敗絕了的花,他輕輕抱了抱桑枝,也不回答好或者不好,一個擁抱後他起身,鬆開了桑枝。
“鳳兮……”桑枝的聲音有些顫抖,“你為什麼不說話……”她最怕的就是鳳兮這樣的神情這樣的態度,他不說話,她不知道該如何對待,那是她這麼想好好地,小心翼翼地對待的人。
鳳兮的指尖觸到了她的衣裳,隔著斑斑血跡,纖細得好似無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