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四章 溫柔鄉,英雄塚(1 / 3)

沉身於花園的躺椅中,懶洋洋地曬著午後的太陽,如果此時再喝上一杯城堡裏茶點師傅泡製的紅茶,那真是一種極致的享受,天上人間,此樂何極?

不過,這也隻能是一種奢望了……

我此刻人不在城堡裏。

那天傳之救了我之後,就以我傷勢嚴重,不宜亂動為借口,把我帶到了這裏,一棟靠近海邊的別墅。

並且自作主張聯係了宇,說我要在他的別墅裏小住幾天,要他不用擔心。

我不用想也知道,當宇聽到這個消息時,臉上是何種表情。

他都快急瘋了,一定要傳之交人,最後還是我一通電話才安撫下來。

我不為自己的安全擔心,我和傳之算不上是朋友,可也不是敵人。

我留在這裏,有自己的打算,一方麵我是真的需要好好地養傷,不然讓宇看到我支離破碎的樣子,我的耳根就別想清淨了。

另一方麵是我想弄清楚,傳之為什麼要回荷蘭?他在美國可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突然回來,他有什麼目的?

當然,這裏的景色也的確很美,燦爛的陽光,美麗的海岸,金色的沙灘。

我在這裏住得很舒服,好久沒有這麼愜意過了。

這幾天呆在這裏,除了睡,就是吃,傭人服侍得很是周到,他的家庭醫生也每天來這裏報到,可是他自己卻一直沒怎麼出現,隻是偶爾打電話回來問候一下。

並且囑咐這裏的傭人好好照顧我,也一直沒問過我為什麼會受這麼嚴重的傷,他在打什麼主意?該不會是想把我當豬這麼養著吧?

微微眯起雙眼,目光尋向正對著我的白色巨大花壇,裏麵隻有一種花——罌粟,鮮豔的紫紅色,應該是新培育的品種。

微風吹過花海泛起陣陣的漣漪,碩大的花身在陽光的映照下,美得妖豔、野性、放肆、張狂。不過,在我眼裏她們依然是令人望而生厭的花朵,這房子的主人品味還真是特別。

傳之,美國黑手黨的領袖家族甘必諾的成員,卡羅·甘必諾(美國黑幫曆史上最偉大的教父)的嫡親曾外孫,無論黑白,他的家世都顯赫得讓人生畏。

他的外祖父,甘必諾家族上一任的領袖,隻有他母親這一個女兒,對他自然疼愛有加。他自己本身也是個厲害的角色。如果不是礙於他的父親是中國人,甘必諾家族的領袖是非他莫屬,也不會搞得大權旁落。

現在甘必諾的教父是他的表哥,不過從我當年收集的資料裏麵得知,這個人生性懦弱,所以現在家族裏掌握實權的人還是他以及他的胞弟——傳越。

回想起我們兩個人當年戲劇性的相識,我的淺笑溢上唇角。

那時,我剛剛回到赤宇,第一次陪宇出去談判,對方就是傳之。

見到他的那一刻,我多少有些驚訝,沒有想到一個在美國黑幫裏可以呼風喚雨的人物,竟然是如此溫文爾雅,年輕俊美。

他說話語氣輕柔,總是麵帶微笑,可目光卻是異常的犀利,溫和的言語裏總透著一種難言的威懾。

看到我,他微怔半秒,隨後很有禮貌地微笑示意,狹長的眼眸上下打量著我,眼神耐人尋味。

微微點頭示意,我就坐在了宇的身邊,再沒有看他。整個談判過程我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隻是閑適地坐在那裏,一言未發。

其實,從見到他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赤宇從他身上討不到半分便宜。

果然不出所料,赤宇被他壓榨得沒有還手之力。沒辦法,現在是我們主動要求跟人家合作,人家未必要選擇我們,這種關係本身就不會平等。

如果接受他的條件,赤宇無疑是替人作嫁衣,得不到什麼好處。可是不做,讓給其他幫派,以後要想進入歐洲的軍火市場就更難了。

我正在心裏暗自盤算著。

就在這時,傳之突然提出可以讓出利潤的百分之二十給赤宇,不過,有一個條件。

就是要我陪他一夜……

宇立刻拍案而起,情緒頗為激動。我仍舊悠閑地坐在椅子上,斜瞟了他一眼,眼神有絲玩味。

接觸到我的目光他略微一怔,隨後淡淡一笑,那笑容讓人看了倒是很舒心。

“傳先生,看來我們之間是無法合作了,告辭。”宇拉起我就走,憤怒讓他顯得有些無禮。

“沒關係,希望下次有機會合作……”依舊是彬彬有禮,麵帶微笑。

出門的那一刻,我回過頭,對著他,嘴角漾出一個很淺很淺的笑容。

當天晚上,我就躺在了他的床上。一夜就可以為赤宇換來一個翻身的機會,我想不出不做的理由。

在床上他的動作就跟他的笑容一樣溫柔。

“你太瘦了,我真怕把你的腰弄斷。”

剛開始動作很輕,後來卻越來越狂野。這個男人不似旋司夜那般張狂,他的凶悍是內斂的。就像煉鋼爐裏的火,強而不急,猛而不烈。

旋司夜再可怕,起碼我了解他,可眼前這個男人……

做完這次交易,對這個男人,有多遠我就要躲多遠。當時躺在他的床上,我就是這樣想著。

第二天醒來,他已經不在,傭人恭恭敬敬地把他親筆寫的字條交給我。字條上說:突然有急事要趕回美國,對此他感到很抱歉。這裏的事情會交給他弟弟打理,為表示歉意,他願意再讓出百分之十,並且留了一個小禮物給我做紀念。

看著字條,我低低地笑了起來,這個男人客套得讓人想笑。可等我看到他所謂的紀念品,我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一個帶著死扣的黃金足環,已經自作主張地被套在了我的腳腕上。我曾經想過很多辦法,可就是沒有一種方法可以既不弄傷我的腳,又能把它拿下來。

最後,索性隨它去了……

從那以後,再沒見過他,和赤宇的交易都是由他弟弟在打理。後來有消息傳來,甘必諾家族的老教父已經去世了,由傳之的表哥繼承其位。為了輔佐他的表哥,在那之後,他一直都留在美國。

他這次回荷蘭……

“凝夕?!”一個清亮男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抬頭,循聲望去,輕輕一笑,“好久不見,傳越……”

相對於我的沉穩,來人卻是快速大步地走到我麵前,拉起我就是一個熊式擁抱,雙手還誇張地拍打著我的後背。

“凝夕,真沒想到是你,我們有三四年沒見了吧?”

“啊,好像是……”老天,骨頭快斷了。

“哥哥說他揀了一隻受傷的小貓,我一時好奇過來看看,沒想到他說的竟然是你,哈哈……”

“那個,你能不能先放開我,這個樣子很辛苦。”

他的反應未免有點誇張,我不記得跟他們兄弟倆的關係已經好到這種程度。

“哦,對了,你身上有傷,那快坐下。”

他拉著我坐在了椅子上,他自己就坐在了我的對麵。

含笑打量著坐在我麵前的這個男人,傳越。

在甘必諾家族裏,他是傳之最親的人,也是傳之最得力的助手。從外表看,傳越不同於其兄的斯文,他就像一個健康帥氣的陽光男孩,臉上永遠掛著明亮而爽朗的笑容,不過那隻是外表。我見過他殺人,他殺人的時候,笑容會更燦爛,卻讓人看了不寒而栗。

他和他哥哥身上都有一種共同的特質,就是表裏不一。經常表現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骨子裏卻都狠辣得出奇。

“凝夕,怎麼受這麼重的傷?我記得你的身手很好。”他邊問邊示意傭人送一些茶點過來。

“一時不甚,被仇家追殺,多虧令兄救了我。”我說得很含糊。

他沒看我,端起茶杯慢慢飲了一口,貌似無心地問道:“仇家?旋司夜嗎?”

我心裏一震,表麵卻聲色未動,反問道:“你認識這個人?”

“嗬,算是吧。小時候見過幾次,在他沒離開天一盟之前……”

天一盟!我端茶的手微微一傾,“他是天一盟的人?”

他嗤笑一聲,“不會吧,凝夕,你竟然連這個都不知道。他是天一盟上任盟主的兒子。”

什麼?他竟然是……這的確讓我吃驚。

“我,是你的天敵。”怪不得他會這麼說,原來我們真的是天生的敵人。

看我但笑不語,他有些驚訝,放下杯子,直盯著我,“凝夕,我記得赤宇和天一盟可是世仇。”

輕抿一口茶水,我放下杯子,慢條斯理地說:“那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了。”

赤宇的祖輩當年之所以會漂洋過海,來到荷蘭闖天下,都是拜天一盟所賜。

當年,兩個幫派為爭地盤,死傷無數。可最後,輸的是赤宇,未免對方趕盡殺絕,所以隻好遠走他鄉。

而天一盟則在亞洲發展得越來越壯大,最後還與意大利的海萊茵、美國的甘必諾、俄羅斯的凱德爾並稱為四大家族。

軒轅家的每一個人都記得這一段血海深仇,我當然也是這種熏陶下長大的。

可是,在我很小的時候,天一盟就因為家族內部爭鬥,已經分裂了。本家的勢力遠不如從前,這幾年也沒有什麼大的動靜。所以,我從沒把它當作對手來考慮,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