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獨立 01(2 / 3)

半年前,父親告訴他,要送玉萱進宮去。亦是複興大昭的計劃之一。他沒有猶豫,林家的人都可為了大昭朝去死。便利用了她的情意,說服了她進得宮來。理由林家已無其他適齡女子,而在宮中為妃的姐姐會打點一切,她必不會中選。原打算等她入選後再見麵,少一麵尷尬愧疚,卻為了那明豔笑容,隻能硬著頭皮前來。“屬下林遠,見過幾位小主。”無可挑剔的恭敬。幾人中如蝶年紀最大,便款款起身:“林侍衛多禮了。不知今日前來有何貴幹?”亦是主子架子十足。林遠略一施禮:“近日宮中不太太平,上頭派林遠負責幾位小主們的安全,今日特來請安。”若水心中一動,便起身走下石階到林遠身旁:“早聽聞林侍衛大名,自前朝起便在宮中任職。我們姐妹的安全能交給林侍衛,若水亦是放心。”感覺到她的走進,心中不禁有激動的洶潮湧起。卻隻能強忍。臉色微微發白,雖依然淡漠,聲音中卻帶了不自覺的溫柔:“承蒙小主謬讚,林遠必當竭盡所能。”“表哥!”被忽略在一邊的林玉萱明顯有些不高興,平日裏原本就欲哭還休的小臉更是皺在一起。林遠霎時覺得腦袋都大了。也不曉得爹和舅舅是怎麼想的,會把這麼個小丫頭送進宮來。是因為德妃並不得寵,不能成為他們有力的棋子嗎?那眼前這個膽小如鼠,毫無主見的丫頭,又能成什麼氣候?白白多犧牲一個人罷了。自古以來女人總是要成為男人成功路上的墊腳石,何其悲哉!這麼想著,心中不禁生出幾分愧疚。於是便好聲好氣地安慰道:“玉萱,我今日真的是有公務在身,若得了空,必定來看你的。”那已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小臉頓時破涕,重重地點了點頭。心中舒了口氣,林遠便行禮告辭。若水款款福身,亦算是回禮。起身,手中已握住一個不明硬物。無人處打開看時,卻是一張素白的小箋,一行蠅頭小字。亥時三刻,莫留亭。忽地冷風吹來,眼神竟是霧氣彌漫。

窗外是寂靜的夜。瑟瑟的秋風肆無忌憚地拍打著窗子,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秋日的夜總是比白日裏冷得多。大家都該歇了吧?若水小心地披上外衣,從窗縫間小心地望去,容蘭姑姑的屋子裏已一片漆黑。輕輕推開們,朦朧中看見院子的門,果然開了一個小縫。黑暗處。林遠舒了一口氣,遞出一個細長的錦盒。竟是一隻蝴蝶簪。雖然看不真切,若水仍能感覺出這簪子做工的精細,決不是平凡之物。“這隻簪子,是仿連錦年未登基前的一名側妃所戴的簪子造的。”聲音聽來有一種遠遠的迷茫感,“賢妃是恨極了那為妃子,公主戴上這支簪子參加明日的小選,必定是不會中的。其中的故事今日臣不便多說,若公主當真想知道,日後自會細細稟報。”必定不會中選?若水冷然抬頭。“你希望我選不中?”“是。”林遠低聲懇求地,“求公主不要做傻事。複興大計自有林家和一班大臣來完成。公主唯有保全自己,才能告慰先皇先後在天之靈。”心中感激,卻又淒然。你以為,連錦年是你們這麼容易能推翻的嗎?如今大昭朝的臣子尚在朝中的已為數不多,且大多品位不高,又如何與苦心謀劃了十餘年的連家抗橫?“好在公主您現在還有個姐姐,且實力不容小覷。”見若水沒有回應,便當作她是默認了,林遠心寬了不少,“姐妹倆同時被選中的可能不大,他們總是會在兩姐妹中權衡的。公主隻要再謹慎些,便無需擔心了。”隻要平安度過四年,便可以出宮了。這四年裏,自己是拚了命也會保全她的。“遇見我的事情,你並沒有和你的父親說吧?”若水忽然問道。林遠點頭。怕父親和自己的意見會不同,所以決定先斬後奏。若水點頭,揚起燦爛的笑容:“你放心吧,我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秋夜的風,吹動她身上的紗裙,在身後的牆上拉出一個長長的影子。林玉萱卻絲毫沒有感覺到寒冷,一雙不大卻漂亮的眼睛此時滲透著深深的恨意,看著不遠的暗處,竊竊私語的沈若水和林遠。嘴裏,泛起一絲腥味。翌日。不到卯時,若水便被笙兒從溫暖的被窩中拉起。要開始準備梳妝了。進宮已一個月整,今日便是小選,要從競選的秀女中選出十人,參加一個月後的大選,到時選出最佳的七八名,便冊封品級。按規矩,小選時秀女們都是統一穿著由殿中省特製的白色藍邊的宮袍,梳統一的雙雲髻,秀女們唯一可以自己決定的便是發髻上的發飾。笙兒打開若水的梳妝盒,歎道:“小主,您怎麼沒多帶些發飾來?這些都是您平日裏戴過的,雖說不是不美,可也……”心中為主子焦急,“聽說如蝶小主那有好些好看的,您怎麼不要些來?老爺夫人也真偏心。”若水隻是笑笑。不是他們偏心,是自己一早說了無心於宮中的日子,他們便也沒在她身上下心思。其實這簡單些未嚐不是好事。雖然賢妃是這次選秀的主事,可亦是皇帝的妃子。入選的秀女,將來都是要與她同爭一個丈夫的,打扮的漂亮了,反而會引起她的反感。順手從抽屜裏抽出一個錦盒,紅色的底,上麵用金色的線繡了細細碎碎的花兒。“便用這個罷。”淡淡地,並不再多說。笙兒打開,卻是一支通體透明的蝴蝶簪,栩栩如生的比翼雙fei蝶,微微顫動的翅膀與觸須,閃耀著耀眼的光。簪身處,亦是精細地雕了攀沿而上的細碎花兒。便是滿心歡喜。原來小主還留了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