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走遠的蘇離突然收步,伸手在身上摸了摸,錦囊還在,剛才怎麼會忘了問他是不是丟過東西!轉身回去麼,又本能地不願意。真是奇了,這種見不到讓人想,見了麵卻要躲的人,她還是生平第一次遇到。
蘇離拿出錦囊摩挲一番,忍不住低聲說:“要是真還能見著,就把你還給他。”
說出來後,一下如釋重負許多,回想兩次見麵都是巧中之巧,不能不說是上天刻意的安排,至於以後的機緣……的確很難預料。
回到雅安殿,宮婢太監仍在酣睡,折騰一番她的倦意也上來了,於是解下披風除掉鞋子,和衣爬進冷冰冰的被褥,揉搓著手腳剛剛跌入夢鄉,隻聽得一陣緊鑼密鼓的喧鬧,外麵似乎有許多人在叫喊,而且方向正是朝著雅安殿而來。蘇離翻個身,隱約見到宮婢玉荷急急忙忙掌燈應門,她睡意全消,掀被坐起,一個聲音從院子裏傳來,靠門已經很近:“宮中發現刺客,腳印一直來到這裏,我們要進屋一看。”
語音剛落就有幾個青衣的帶刀侍衛搶門而入,為首那人同玉荷遞了個眼色,玉荷道:“大人看清楚了,這兒並無什麼刺客。”
“那麼門口的腳印又如何解釋?”
蘇離開口說:“是我睡不著出去走了一圈。”
為首侍衛偏過頭來看了看她,目光落到腳榻上的鞋子,鞋幫確實沾有不少雪漬,於是堆出笑容揖禮道:“皇後娘娘聽說有刺客,特意遣小的們來查看一下雅安殿的客人有無大礙,並囑咐卑職留下人手貼身保護,讓客人不得有半點閃失。”
這時外麵又一片腳步聲逼近,似是另外一批人,蘇離還在想今晚真是熱鬧時,耳畔聞聽有人朗聲說:“太後懿旨,傳雅安殿蘇離前往永壽宮見駕。”
玉荷趕緊準備燈籠紙傘等物打算隨行,但被對方接了過去:“不必了,太後言明隻要蘇小姐一人前往即可。”
蘇離跟那群人一走,玉荷急急問為首侍衛:“太後的人怎麼會來?”
“自然是有人通風報信,否則太後應該沒這麼快知道……事不宜遲,我馬上去稟報皇後娘娘。”
坐在轎子裏朝外望,路上的積雪都被踏亂了,蘇離並沒想到皇宮裏的侍衛會輪番巡邏這回事,任何人的腳印也隻能留得住一時片刻,如果不是她去的地方稍偏稍靜,又隻呆了一小會兒,絕對沒那麼容易找到回來的路。
轎子停下來,出得轎門,一個年約四十的宮婢候在台階上,將蘇離領至一道垂簾前,鞠禮退下並帶上房門。
簾子後麵的人開口問道:“你是蘇離?”
蘇離自行跪下,心想太後難道不該是女的嗎,何以說話的人卻是不折不扣的男人嗓音?
那人又說:“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哦對了,你是不是在奇怪傳你來的太後在哪裏?你抬起頭來吧。”蘇離照著做了,一隻手將簾子撩起,出現在麵前的青年身著紫緞華服,年約二十出頭。
蘇離定定地望著他,那人微露笑意道:“嚴格說來你母親蘇紅也曾做過本王半年老師,不過那是很久前的事了,她一定不會跟你提起。”
他自稱“王”,蘇離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名字,略一遲疑,伏低身體:“蘇離參見王爺。”
“你反應倒挺快,別再跪著了,自己尋把椅子坐好,本王有話問你。”
江寄水頓一下,開口道:“你的生辰?”
“天光辛未年二月初七。”
江寄水略微推算,恩了一聲:“十七年前,你外公蘇傾任本朝參知政事時,頂撞先皇被押入獄,更從家中搜出大量兵器。義女蘇紅為了替他洗脫罪名,隱姓埋名入宮接近皇太子,計劃敗露後,太後趕在滿門抄斬的聖旨前將她賜給上官濯纓為妾,這才割斷她與蘇家的關係,保住了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