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當眾求愛(1 / 3)

裝瘋扮傻賴定你(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穆更生)

楔子

小女孩狂奔在街道上。

天上下著零零星星的小雨,落在小女孩的臉上,她沒有任何的雨具,任憑雨點打在她的臉上,她也沒有擦,滑落在臉龐,像是雨,又像是淚。

她茫然與身邊的人群擦身而過。

跑得過分,累了,小女孩停了下來。她抬頭望了望四周,一片草地,已經不是自己知道的地方。夠遠了吧,應該夠遠了呀。

她望了望自己被泥土濺濕弄髒的鞋子,那是親生父親買給她的鞋子,生日禮物來著,可是那是什麼時候的禮物了呢?她已經穿了兩年,鞋子已經因為她的成長,而變得很擠了。

小女孩幹脆將鞋子脫了下來,往空曠的地方遠遠地丟了開去,一隻,然後一隻,很用力地大叫著:“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她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老天爺要這樣安排她的命運?

不懂,她不懂。親生父親酗酒,母親改嫁,繼父家裏還有一個小女嬰,她無緣無故當了姐姐,兼作保姆,照顧繼妹。當小女孩還沒來得及想,將來繼父究竟會喜歡自己多點,還是喜歡那個繼妹多一點,繼父就因為積累許久的心髒病,離開了這個世界。而幾乎是馬上,受不了打擊的母親就此昏倒過去。

她還記得那天晚上,台風打著窗戶,雨聲將薄得過分的玻璃敲得劈啪作響。她抱著繼妹,縮在角落裏,看重新醒來的母親憔悴哭泣。母親已經哭過一次又一次,然後醒了一次又一次。本來嬌柔美好的臉龐,在雷電的映襯下,成為了夜叉般的恐怖。繼妹在懷裏哭得淒厲,母親在一邊無助大叫。而她,也隻好在這樣的狂風驟雨之中,閉上眼睛,默念著,這一切趕快過去。

但是卻以她難以預料的方式。

哭得累了的母親無力地順著牆角滑落。女孩以為母親會像往常一樣,昏倒過去。她看了母親一眼,然後又慢慢等著,等著,閉著眼睛。待到體力支撐不住,小女孩抱著小小的繼妹,睡了過去。

她恨自己的無知,多年之後,當她想起這樣一段,都會以“如果”開頭。

如果她沒有睡過去,一切會不會就不一樣了?

小女孩醒來的時候,看到自己的母親倒在浴室裏,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叫著母親也沒有辦法起身,隻好打了110。她還那麼小,警察說的,醫生說的,她一句都聽不懂。

一直記得的,隻有“植物人”三個字。

母親睡了,睡得很沉,可每天都要她來照顧。妹妹整天在哭,可是家裏已經沒有任何維生的食物。

在母親變成植物人後的第三天,小女孩出走了。

她丟下了妹妹,丟下了母親,丟下了那個已經不算是家的家,已經讓她疲憊不堪的地方。她一直跑,隻有跑,以為自己跑得夠遠,就能夠躲開這一切。

草地上,小女孩靜靜地立在那裏,望著自己丟棄鞋子的方向,又看看自己光著的腳,輕歎一聲,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往那個方向走去。

她已經沒有錢買鞋子了。解恨歸解恨,可爛鞋子也還是要的。

“唉……”

一個長長的童音自草叢裏麵傳出,小女孩一驚,頭微微探出,竟然看到草叢裏臥睡著的一個小男孩。

他長得很白淨,小小的臉,粉粉的唇,頭發油油亮亮的,身上穿了個小西裝,還帶著領結的,一看就知道是有錢人家的小少爺。

這讓小女孩一下子厭惡了起來。她可以看到他側臉的髒汙。她可以猜測是她的鞋子弄髒的,但她堅決不會向一個富家少爺承認。

“唉?姐姐,這是你的鞋子嗎?”小男孩抓起地上的鞋子,問道。

他還是拉著長長的童音,不辨男女的中性腔調,該是誰聽到誰都喜歡的。可是小女孩就不受落。她用力地從他手上抓回自己的鞋子,沒有好氣地說道:“關你什麼事?”

小男孩似乎沒有感覺到她的惡意,咧開嘴,傻傻一笑,“因為它們掉在我旁邊了,然後我撿起來了,姐姐又從我的手上拿回去了,所以就關我的事了。”

這是什麼笨蛋邏輯?小女孩上下打量了一下麵前這個小男生,眼睛很亮,可是好像抓不住焦點,笑起來傻得可以。她問道:“你是個傻子嗎?”

聽到“傻子”兩個字,小男孩輕輕咬了咬下唇,似乎有點不悅,但是轉瞬,他又笑了,說道:“媽媽說,我隻是想法比別人慢一點點而已,沒關係的。”

對他這樣的態度不悅,尤其是他“母親”的看法。憑什麼像他那樣的傻子還有富裕的生活,還有慈祥的母親?小女孩刻意說道:“你這小傻子,你媽媽騙你的,讓你心安理得一點而已。你不知道嗎,你媽媽不喜歡你,你爸爸不喜歡你,你身邊的人都不喜歡你!”

可誰知道,小男孩的笑容反而擴大了。他眯著眼睛笑,小女孩竟然在他的背影方向上,看到屬於雨後的,一條小小的,淡淡的彩虹。

“我知道的啊,我都知道的哦。”他說,沒有一絲別扭,“可是我覺得啊,這個世界肯定會有喜歡我的人的啊!”

“不可能!”

“當然可能啊!”他吐了吐舌頭,“隻要我好好活著,每天笑著,一定會有人喜歡我的。”

又是這樣的謬論!

她忍不住怒目向他,“如果真的那麼容易,每天光等著,幸福就會來的話……”

小女孩還沒有說完,小男孩就傻傻地打斷了:“可是你不等著,又怎麼知道不會來呢?或者就是明天了呀!”

小男孩的眼睛笑著,毫無雜念地,眉目間盡是雨後晴空一樣的清新。

小女孩愣住了,傻傻地愣在那裏,不知道如何思考。

如果她現在隻能抱怨老天爺對她不公,那麼,她又怎麼知道,老天爺下一刻沒有給她安排美好的事物呢?

是不是像他說的那樣,隻要好好活下去,明天,就會有一個她所期待的世界?

天上的雨已經停了,雨後的空氣特別的清新。那道淺淺的彩虹,也因為雨後燦爛的陽光,變得分外耀眼。本來碧藍的天空,因為接近傍晚而有了霞色,偶爾一行飛鳥經過,歸巢的啼叫,令小女孩心頭一顫。

似乎所有讓她難受的點,都在這場雨之後一掃而空。

就因為這小男孩一句話?一個傻孩子的話?

小女孩笑了笑,對著小男孩彎下腰,把他側臉上的髒汙擦了開去。她笑了笑,說:“對不起,我把你的臉弄髒了。”

小男孩傻著笑,“沒關係!”

“如果……”她咬咬牙,“如果真像你說的一樣,明天是值得等待的話,那麼我想要一個,屬於我的未來。”

側著頭,男孩不解。

小女孩笑著看了看男孩,“與其一味等待,為什麼不主動一點?雖然現在還是很無力,但一點一點地努力,可能就會改變了,不是嗎?”

似懂非懂地,小男孩看著麵前這個小姐姐,他皺著眉頭,覺得她的笑容裏,有難以擺脫的倔強。而這樣的倔強,似乎,似乎,他也想擁有……

“姐姐!你叫什麼名字?”他問。

小女孩想了想,直視他的眼,回道:“不要問我姓,我沒有姓。我叫風冥,暴風的風,冥頑不靈的冥。”

國際大都會。世界最重要的貿易港口之一。購物天堂。香港。

在這個生活節奏快到連走路都帶著風的地方,在這個工作急速到一秒鍾翻一倍數字的地方,卻是奇跡發生的最佳地點,隻要你有能力,並且敢拚命。

在香港廣告界,有一個傳奇人物。兩年前,如果你問,風冥是誰,沒有人知道。在她出名之初,有記者挖過她的往日,很久之後,才找到有跟她同一棟出租房居住過的人爆料,當年的風冥,就是一個穿著很土,然後一頓飯隻吃兩口的女孩子。

可是,兩年後的今天,你問風冥是誰,人們會睜大眼睛看著你,似乎你是一個什麼外星來客,或者腦袋長到腳底去,一點常識都沒有。

她是廣告界的女王。之所以稱為女王,是因為她太有霸氣了。這種霸氣體現在她的作品上,短到一條四字的廣告語,長到十萬字的長篇,無論她出什麼,都會成為風潮的代名詞。

香港,這是一個文化的沙漠,文字不是食糧,它隻是商業操作之下的產物,而產量最大的文字,莫過於年年月月循環上演,非此即彼,花樣百出的娛樂新聞及其周邊無聊的休閑。而這也從另外一個側麵印證了,風冥的文字,多麼的有魅力。

各大廠商隻要有新產品推出,都會想盡辦法讓風冥給他們做廣告設計。她出的書已經暢銷到,才出來兩個星期,就已經再版三次。風冥的廣告設計以及她的團隊做出來的策劃,曾經使得一家徘徊在破產邊緣的玩具製造商,重新獲得市場的信任。有公關危機的食品企業,風冥會讓

大家重新認識到,這樣的一點問題,隻不過是小問題。有信用難題的金融企業,風冥就是有能力通過貶低其競爭對手,達到提升客戶形象的目的。她的人脈遍及平麵廣告、立體廣告,電視台,電影業者,各大出版社,囊括幾乎所有的報章雜誌。明星厭惡到極點的狗仔隊,風冥可以跟他們稱兄道弟。上流社會的交際花,公子哥,全是她的座上客。更有甚者,街邊的小乞丐,工地的苦力,新界的農民,南丫島的漁民,隻要你能想到,她就有辦法結識,而且足以兩肋插刀,讓對方為她赴湯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