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主。”陸法猶豫著該怎麼開口,今天早晨看見堡主的房間,實在是---呃--,像經曆了一場大戰一樣。而且堡主的行為也太怪了,一直似笑非笑的,一大早醒來心情就愉悅的過分,他現在不就要他一直抱著這把奇怪的琴嗎?
“什麼事?”殷晏沒有回頭,陸法趕緊跟了上去。
“沒什麼。”陸法決定不問了,反正遲早會明白的。如果他的雙胞胎哥哥陸笛在就好了,他一定會明白前因後果,可惜他被堡主派去南方視察了。
正想著,一個髒兮兮的小乞丐撞了過來,陸法躲避不及,小乞丐反而被他高壯的身子反撞到地上,哀哀的叫痛。
“疼死我了。”清脆的聲音讓原先沒有注意的殷晏慢慢眯起眸子,她的下一步行動。
“小兄弟,你沒事吧?”陸法剛要走上前去,殷晏順手接過他手中的滄浪琴,他困惑於堡主的行為,仍向小乞兒走去。
他怎麼認出來的,劍舞的眼中有著詫異,雖然她的易容術不像師姐的易容術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但不至於糟到這種程度吧,他不可能看得出來的啊。
“你沒事吧?”陸法蹲在小乞兒旁邊,發現他人瘦瘦小小的,長得不怎麼樣,一雙大眼睛卻是黑白分明,陸法不由看得征了,這雙眼睛,似乎在哪裏看過。
看著他癡迷的樣子,殷晏忽然感到不悅,不由對這個追隨自己多年的部屬產生排斥的心情。他一把拉起小乞兒的手,二話沒說的拖著“他”往前走。
“放開我,好痛。”小乞兒不住地哀叫著,可惜旁邊沒有一個人見義勇為,這年頭,管好自己的事就得了,而且這個高大且陰沉的男子看起來就不是好惹的人物。
陸法還楞楞地站在那裏,殷晏冷哼了一聲便顧自離去,手上多餘的重量對他而言好像毫無影響。迫與不能馬上顯露偽裝,劍舞隻得無能為力被這個男人提在手上。
“咳。”好痛苦,他實在是粗魯透了,劍舞的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幸而在泥巴的遮掩下看不出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覺得殷晏的手上的動作,讓她舒服地多了。
陸法見堡主忽然走了,便匆匆跟了上去。不過,他走的放下好像不是他們預訂的目的地,而是——一間酒樓。陸法不由睜大了眼睛,天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到了酒樓的包廂內,忙不過來的店小兒仍在第一時間內來到他們的麵前,可見他對這個客人的重視。
“客官要點什麼?”
“把你們這裏吃的都給我端上來,但不要太過於油膩的。”殷晏一手壓製著扭動的小乞兒,一邊從容不迫對店小二開口。
“你放開我。”劍舞怒氣衝衝的朝殷晏大叫,旁邊的客人都好奇地轉過來,打量著一對奇怪的組合,髒兮兮的小乞兒和身份尊貴的大爺,會有怎麼樣的關係呢,但當他們遇到殷晏冷冽的目光後又乖乖的把頭收回去,哇呀媽眯,真是好可怕的男人。
劍舞可絲毫沒注意到他們的變化,隻是努力用自己殺人的目光反瞪著殷晏,一直到他微微的發笑,“好吧,我放開你。”
他把劍舞移到一邊的椅上坐著,但她仍然是想跑也跑不了,因為她發覺自己現在的左手邊的牆壁,右手邊則坐著這位比牆還難以移動的男人,總而言之,就是她暫時不要想溜了。
不到片刻,種種小吃便端了過來,時令盛產的便有天目筍,素火腿,玉蘭片,熏魚子,石花糕,溫麵,蓑衣餅,小二連綿不斷的報著菜名,一直到陸法揮揮手才離開。
劍舞瞪大了眼睛看著桌上擺得滿滿的各種菜式,再看看這兩個男人不動如山的神情,領悟到了一個不幸的事實,這些食物,不會是——
她還沒說了,陸法已經殷勤的為她擺上一個大碗,“快吃吧,這可是堡主為你一個人準備的。”
劍舞求救地看了一眼殷晏,沒想到他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嘴角還微微的彎起,好像是看好戲的神情。
“快吃啊,這合歡餅可是蒸糕為飯,以木印印之,如小洪壁狀,入鐵架漠之,微用油,方不粘架。這家做的還算得上是不錯,你就多吃一點吧。”就算是在愚昧無知,陸法也該看得出這乞兒微許的不同了,在賣力的推薦中,他的眼底閃過一絲絲詭異的光芒。
劍舞隻能無言的埋下頭去,管自己吃東西,可惡,如果不是因為他,自己何必被陸法這個大塊頭嘲笑。即使是她故意裝成不雅的吃相,陸法仍是嘖嘖稱奇,這小乞兒還真是有點不一樣。
待到她勉強應付吃完一小碗,便驀得站起身來,越過殷晏的身體往外走,仿佛是知道她的怒火已燃到最頂點,殷晏沒有試圖著阻止她。
“這麼肮髒的打扮不適合你。”等她於自己一步的距離時,殷晏修長的手指拂去劍舞臉上的泥土,好整以暇的開口。
劍舞身體一僵,他果然已經發覺了,而且還戲弄了她半天,黑白分明的眼眸中不由噴出陣陣怒火,可殷晏回應的卻是淡淡的笑容。
不過,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破綻呢?劍舞開始認真的思索,略略沉默了之後才頭也不回的離開。
殷晏冷俊的麵容上仍是平靜無波,心中悄然升起讚許,隻有認真吸取自己教訓的人,才能夠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陸法覺得這一天還真倒黴,好端端走在路上都會被水潑到,盡管他已閃躲,仍避免不了一身衣服被淋濕的厄運。
“公子,你沒事吧?”一個姑娘匆匆跑了過來,沮促不安的絞著雙手,眼睛也不敢看著他們兩個。殷晏不發一言,畢竟被淋到的人不是他。
“沒關係。”心裏在窩火,陸法仍好脾氣的回答。在她一抬頭的時候,看見她滿臉的麻子,可惜了那姣好的輪廓了。這樣的姑娘,一定很自卑吧,他也不好意思對她說重話。
“我幫你擦擦。”她的手帕就要接近過來,陸法一手拿著琴連忙避開,“不用了。”
“公子,看不起奴家嗎?”她低著頭,看著就要泫然欲泣了。一直被忽略的殷晏,忽然向他們跨了一步。
幾乎是同時反應,那姑娘也向外移了一步,眼裏閃過不可見的情緒。陸法楞了一下,什麼時候,堡主變得這麼可怕了。
“姑娘,這是我們堡主。”
劍舞低垂著頭,在心裏冷哼了一聲,就因為是他堡主才討厭呢。她垂下頭,臉色卻忽然變了,殷晏腰間的那塊碧玉,縱然是換過了玉穗子,仍不能消除在她心中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