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九曲城的各大客棧中,吃飯的、喝茶的、路過的擁成一團,大肆談論著昨日的種種。說是各大客棧,九曲城中真正算得上大的不過隻有三家,城中心的九曲客莊、城西的廣廈客棧以及城北的寒門客棧,都是大有來頭。而輕雲月奴所住的那家,門前高掛的匾上空落落地寫著“客棧”二字,並沒有其他的名號,城裏的人皆稱其為無名客棧,久而久之竟也成了九曲城的一大特色。
輕雲從樓梯上走下來,瞅著三三兩兩閑坐的客人,打著哈欠坐到了正啃著白麵饅頭的月奴對麵,也拿起了一個饅頭。
“月兒,這大清早的,人都上哪去了?”
“都在九曲客莊。”
九曲客莊就在無名客棧的對麵又隔了一個鋪子。輕雲聞言,豎起耳來細聽,果然有陣陣高談闊論聲,這還得感謝當地的百姓粗獷的民風。
“昨晚的廟會你們去了嗎?”
“哪能不去!燈謎的頭籌還是我侄子的公子摘得的。”
“去廟會有什麼稀奇,我可聽說昨日文公山那邊有許多從四國來的。”
“真的假的?別唬人了……”
“是真的,我家表弟的大姑媽跟著雷夫人一道去的,聽說有蛟國人。”
“喲,好家夥,讓你表弟在他姑媽麵前替我嬸娘美言幾句……”
“去去去,一邊去。我三哥在朝夕樓做事,上次拍賣還瞅見了奚國的相佐,不知道有沒有一起去。”
“你是說奚相輕鴻輕大人?現在可是滿大街的輕相萬兩白銀尋醫的告示。”
“我也看到了,也不知道是什麼人病了,要是我會醫術,這輩子就甭愁了。”
“白日做夢!說起拍賣會,還出了個琉璃公子?”
“什麼琉璃公子,據說是一大群姑娘家擺的噱頭。”
“……”
“咳咳——”聽到這裏,輕雲一口茶上不去下不來卡在喉中。她有些哭笑不得,卻將輕相尋醫暗暗記下。
九曲客莊中,南邊小角一張靠窗的桌旁,坐著一位三十上下的婦人與兩個粉色衣衫麵容清秀的姑娘。婦人穿著紅色的衣裳,梳著婦人鬟,臉色卻如十七八九的女子般看不出些許歲月侵蝕的痕跡。那婦人聽著眾人將娘們幫的帽子扣在琉璃公子頭上,越聽越不是滋味,“啪”一聲拍案而起,桌上的茶杯也跟著震了一震。
“你們這些人,天天盡知道在這裏講七講八,有這些閑功夫還不如幹點正經事!”紅衣婦人越說越氣憤,索性兩手插腰,指著眾人的鼻梁,“琉璃公子多高潔的人,你們同我一樣,是受過公子恩惠的,雖說沒有見過真正的公子,你們,你們怎麼能這般平白捏造!”
“哎呀,魏老板,這可不是我們說的。”
“是呀。再說我們不曾見過,哪裏知道虛實。”
“你們!一群白眼狼!”魏老板氣極,一手撐著桌子,一手上下撫著自己的胸口。坐著的兩位姑娘見此,一個將茶遞到她麵前,另一個幫她順氣,一邊還說著“卿姨消消氣,我們不同他們一般計較”。
“魏老板,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想當初,琉璃公子低價出售柴米油鹽,我們也是付了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