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雲字難書(1 / 2)

月奴拖著精疲力竭的身體回到客棧的時候,已是弦月高掛。

客棧內,輕雲、連錦和水姬三人已經歇下,隻有梵音和蘇引風望著門外對坐著。兩人見月奴這副模樣,忙迎了上去。月奴腳下踉蹌,拌了門檻,眼看就要歪著摔進門來,走在前頭的梵音一伸手,便將她接住了。

傷口又被撕扯開,月奴撐著梵音的胳膊,倒吸了一口冷氣。梵音忙將人扶到房內躺下。

月奴閉著眼,無力地靠著床,一臉的蒼白。蘇引風去替她準備吃食,留了梵音在房內處理慘不忍睹的傷口。傷口處雖然被清理過,但因多次撕裂,已是血肉模糊。

梵音盡量放緩了手下的動作,輕柔地替她解開吸飽了血的布條,解到最後一圈,那布條似與血肉相連,縱他一寸一寸輕扯也分不開。梵音無法,用毛巾沾了溫酒水,從邊緣,妄圖一點一點讓它化開來。布條與血肉未見分離,毛巾卻已經紅透。

“忍一忍。”

“我不怕。”月奴沒有睜眼,淡淡地回了一句。

梵音的眼中似有什麼在閃動。他重又打濕了毛巾,銅盤裏的溫酒一下子染了滿盆的桃紅。沾有酒水的毛巾被敷在傷口處,酒從傷口鑽進皮膚內,月奴疼得“撕”一聲,咬緊牙口朝床裏別過頭。

紅布條終於與血肉分開了些,梵音慢慢將布條撕下,扔在一旁的地上。梵音坐在月奴的邊上,抬起她的手臂,放在眼下細細查看,替她輕輕擦拭傷口周圍的血漬。

若是梵音此刻抬頭,一定可以發現月奴的睫毛在微微抖動。從小到大,沒有一個人曾這麼溫柔地替她做這些事,就連她的父親都沒有給過她這樣的溫情。每一次摔倒了,身邊的人總會勒令她自己爬起來,不停地告訴她,除了自己,她誰都無法依靠。

可是,可是……月奴睜開眼,看向低著頭細細處理傷口的梵音。梵音一愣,竟也抬起頭來看他,四目相對,他對她淺淺一笑,又低下頭去。月奴輕呼出一口氣,整個人都是一鬆,又將頭轉向了床裏邊。

四周的血汙清理得差不多了,梵音拿過匕首,慢慢替她割去腐肉,軟軟躺著的月奴竟沒有感覺到一絲疼痛。他的手很暖,讓她冰涼的手臂也逐漸暖了起來。

灑上藥,再圍上一圈圈的紗布,梵音替月奴將挽起的衣袖放下來,把手輕輕塞回被內。正要起身將血水收拾了去,蘇引風端著紅棗粥進門來。

月奴喝了粥,便躺下歇息了。兩人見她躺下,相繼出了門。

屋內一片漆黑,月奴睜開眼,對著看不見的床頂。

“小姐。”

“即刻護送他們三人回有窮。”

“是。”

“你也不要回來了。”

“這……”

“你的妻子快生養了吧?”

“是。多謝小姐。”

疾馳的馬車在泥土路上顛簸,輕雲正了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水姬帶著溫和的笑,轉過頭去看她。另一側,輕連錦靠著水姬沉沉地睡著。

“醒了?”

“嗯……姨娘,我們這是去哪?”

“自己瞧瞧吧。”

輕雲疑惑地爬到前麵,掀起簾子往往前看。寬闊的馬背前,馬頭朝向的很遠處,層巒疊起的山若隱若現。輕雲大驚,忙上到馬車前頭來。